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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來,你是不想當什么太子了?” “除非他是真的瞧上了我的本事,覺得我比哥哥們都強,堂堂正正地封我?!笔尿湴恋匾凰︻^,“但是他要是僅僅覺得我年紀小好拿捏,給根蘿卜就感激涕零指哪兒打哪兒,那就恕不奉陪了?!?/br> “去你的!說得像皇阿瑪還要求著你似的!”胤祥笑著一巴掌拍在弟弟頭上,心底卻著實松了口氣。 十四立刻狐疑地上下掃視他,大聲質問:“你幫四哥來探我的話?” “哈哈,怎么會?你不是說給我帶了禮物嗎?走走走,瞧瞧去?!必废榫懿怀姓J,推著他往里走。 紫檀大方桌上,四個小太監手持玉軸的四個角,緩緩展開畫卷。 “什么好東西?這樣神……”胤祥不以為然地說,漫不經心地往那圖上一瞥,心跳頓時漏跳一拍。 東起烏里雅蘇臺,西至伊犁,其間河道縱橫,山勢起伏,城鎮市集星羅棋布,代表道路的灰色線條綿延分合。這竟然是一副巨大的西域地圖,描繪十分細致,仿佛登高望遠,將這大好河山盡收眼底;又仿佛夜深夢回,仍有錚錚鐵馬之聲從圖中透出來。 年少時候的夢想破土而出,他立在案前,一時看住了。 “避讓!避讓!”一乘藍昵官轎在街上極速行進,兩個轎夫累得氣喘吁吁,好容易在戶部衙門門口停了轎,郎中索哈奇趕緊跳下轎來。 “大人,您怎么這時辰才來???” “唉,我想著今兒宮里開宴,必定無事的?!彼鞴媾闹X袋懊悔連連,小心翼翼地問,“那位爺……” 守門的小吏苦笑著往院子一指,只見中庭里遲到的官員排成長隊,在檢察官的冊子上按下手印。 負責核對的官員板著面孔,一板一眼地宣布:“徐大人,您這個月遲到三次,俸銀減半了?!?/br> “喜塔臘大人,您這個月遲到五次,要上黑榜公示了?!?/br> 眾人一臉衰樣,只是礙于門口守著的蘇培盛,不敢抱怨。索哈奇擦擦額上冷汗,加入排隊大軍:“奇了怪了,今兒不是迎大軍回城,在宮里辦宴會嗎?那位爺怎么還有空來盯著我們?” 排在他前面的難友回過頭來,輕聲道:“宴會一結束就來辦差了?!?/br> “哎喲!皇上不是說四爺監國辛苦了,且回家休息幾日嗎?何苦來著?” 難友高深莫測地搖頭嘆息:“正是因為親弟弟立下大功,皇上卻叫他回家休息。咱們這是撞到槍口上來了??!” 宮宴結束,十三十四先行回府,胤禛執意要來戶部衙門看一眼,結果聽到這些議論,氣得心口生疼,接了鞭子打馬往十四府上來。 管家引著他進了后花園,繞過內湖,剛登上疊翠山頂,就遠遠地聽見兵器碰撞的聲音。目光繞過層層疊疊的楓樹枝椏,就見十四平日所居的晚楓齋門前空地上,十三執一把精鋼彎刀,十四執劍,刀來劍往,兔起鷹落,正戰得痛快。 胤祥的刀法習自宮里蒙古諳達,走的是大開大合純正陽剛的路子;十四的劍術靈動飄逸神出鬼沒,走的是四兩撥千斤的路子。兄弟倆勢均力敵,寒芒交錯,揚起滿地落葉。身形轉換,有驚鴻游龍之態。 胤禛瞧著微微吃了一驚。老十三這些年困在內廷,多任文職,好些年沒見過他這般熱血好勝的模樣了。 那邊兩人的角斗卻不得不暫告終止。一次幾乎激起火花的刀劍碰撞中,胤祥手上的刀刮出一道豁口。十四見狀收了力,拄劍站著微微喘氣,又是佩服又是感慨,哼道:“好多年沒比過,還是你贏了?!?/br> 雖然比試的結果是平手。但是他早就打定要走武職的路子,勤加練習劍術騎射也是應有之義。而胤祥這些年,先是跟著康熙東奔西走,案牘勞形;后面又有圈禁冷遇這些糟心事,要換個心智不堅的人,從此流連聲色不思進取也是有的。他還能跟自己戰成平手,可見背著人下了多少功夫。 胤祥扔了刀,突然仰著頭朗聲大笑,雖然渾身塵土汗水,卻極盡狂傲之態,絲毫不見素日小心謹慎。 胤禛聽得攥緊了拳頭,世間不平之事太多,像胤祥這樣的人卻不得一展所長,豈非上天不公?昔日他看,那黃巢雖然被列在反賊一類人中,但他有一首詩,卻道盡了所有生不逢時之人的心愿。 胤禛望著弟弟的背影,暗自在心底默念,卻聽底下十四輕聲笑道:“瑟瑟西風滿園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十三哥,要是真有那一天,我一定封你做鐵帽子王?!?/br> 胤禛臉色陡然一變,頓時咬牙切齒,重重一拳擂在樹干上,轉身就走。 胤祥大吃一驚:“還不住口,反詩也敢拿出來說嘴?” 十四嘻嘻一笑:“早著呢,走一步看一步吧?!?/br> “文王序,以乾坤為首??鬃酉抵唬骸熳鸬乇?,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试欢Y莫大于分也?!焙霑煴持∈?,一字不拉地背著的內容。 四福晉扶著肚子臥于床上,問他:“這篇講的是什么?” 弘暉剛答了一句“講的是禮之大者,莫過于君臣之分,切不可以臣亂君”。他正要開口詳解,忽然聽得屋外婢仆齊聲行禮:“給王爺請安?!?/br> 母子倆趕緊起身迎出去,竟然真的是胤禛滿面怒容,步履匆匆而來。 “妾身給王爺請安。您不是說去十四弟府上商量事情嗎?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胤禛見了她凸起的腹部,臉上郁色稍減,只胡亂說:“有些累了,回來歇歇,日后再談不遲?!?/br> 累?敏珠進門十幾年,竟是頭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這個字眼兒,頓覺事情不簡單。她趕緊打發走了弘暉,吩咐侍女鋪床疊被,又張羅茶水,侍候他歇下,又親自攏了簾幔。 胤禛沒想到一句話惹得她這樣cao心,拉了她在身邊:“你歇著吧,讓她們做就是?!?/br> 敏珠正要說話,忽然肚子里的孩子動了一下。她下意識“哎喲”一聲。兩人貼得很近,胤禛也嚇了一跳:“怎么,是不是要生了?要不要傳太醫?” “別急,這是常有的事?!泵糁榭扌Σ坏玫匕阉椿厝ヌ芍?,“到底怎么了,全家老小的性命都在您一個人身上,這個當口,您別嚇著妾身?!?/br> “你安心養胎,并無大礙,我只是……真的有點累了?!必范G把手搭在她肚子上,閉上眼睛,只覺得疲憊酸楚從四肢百骸里浸出來。 老爺子為什么突然看上十四,他也能猜到原因。奪嫡這件事,最絕望的不是對手多么強大,而是老爹長命百歲,還不肯放權。 看康熙目前活蹦亂跳,吃嘛嘛香的模樣,說句難聽的,他們這群每天勾心斗角、煎心熬力的兒子,能不能活過老爺子都不一定,還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