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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微腦震蕩?!?/br>顧問再一次不說話了。明知像個大哥哥一樣安慰他:“其實沒事,我小時候腦袋軟,現在比較硬?!?/br>他停頓兩秒,繼續說:“我小時候磕破過腦袋,縫了好幾針呢?!?/br>顧問的聲音很低:“那你怎么辦?”明知回想片刻,告訴他:“就一直哭,大哥不在家,阿姨嚇壞了?!?/br>說著,他放慢了語速:“其實也還好,當時流了很多血,但沒有想象中痛,就是覺得應該哭?!?/br>他笑了笑:“說起來,都是自己嚇自己?!?/br>顧問開口,很認真地問他:“你現在想哭嗎?”明知輕聲道:“不了吧,長大了呢?!?/br>顧問默然,隨后開口:“明知,你想哭的話,也沒關系。沒有法律規定,男孩子不可以哭?!?/br>此時此刻,明知仍感覺頭暈,但他不覺得難受了。因為顧問的緣故,他甚至都不生氣了。“小時候不怕痛,但是會哭?!彼嬖V顧問,“長大后知道痛了,但不怎么哭了?!?/br>“明知,我以后會對服務人員更好一點?!?/br>顧問的聲音在明知耳邊響起,明明相隔很遠,他的語氣聽起來還是那么清楚,那么誠懇,仿佛此時他并不是在太平洋遙遠的另一端,而是就在明知的身邊。“因為你,我好像更能理解他們了?!?/br>明知笑了,對顧問說謝謝。其實他還想對顧問說,你已經夠好了,比很多人都好。但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西五區快要天亮了。明知問顧問:“你要休息了嗎?”電話那頭,顧問安靜得有些不尋常,應答得也不夠自然。“嗯?!?/br>“早些休息,”明知略停頓著,告訴他,“我明天請了病假,后天也休息,基本都可以接電話?!?/br>“好?!?/br>掛下電話以后,捏著發燙的手機,明知才發現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一邊,通話才剛結束,顧問就開始想念明知了。他重新啟動車子引擎,繼續往前駛去。在通往機場的路上,破曉前的天空慢慢分裂出了明與暗的交界,空氣逐漸變得干燥。在經過路邊一個高大的廣告牌時,顧問心里忽然產生了一種很強烈的感覺。這種感覺曾經在很多年前也出現過一次,而在這個寂靜的黎明,它再一次出現,伴隨著律動的牽引,被持續放大,被無限感慨,填滿了他整個肺腑,整片胸腔。與明知的相識是平常的,平常到不必向任何人交代。生命給了他一個不需要交代的意外,卻讓他變得不適應,變得不太像他自己。然而,顧問很清楚,他歡迎生命中的這個小意外,歡迎屬于他自己的不適應。他愿意陪著大洋彼岸的明知,與他一起看著華燈初上,與他耳聽潮汐來回,哪怕身邊天光微蒙,路燈孤獨。只有與明知相關的事情,才能讓他感受到歲月的深刻,找到關于未來的支點。7第7章這一夜,明知意外地難以入睡。稍縱即逝的倦意,居心不良的分神,好像一簇簇頑固的赤地玫瑰,在明知的腦海中野蠻生長,使得他一次次迷失在無眠的荒原中。暖黑的房里沒有時間,明知不得已打開了手機。凌晨四點多,洛杉磯此時正是下午。這個時候的顧問,應該正坐在他的辦公室里,游刃有余地處理著各種文件。他一向起得早,今日睡眠不足四個鐘,可能正在喝著一天之內的第二杯咖啡。明知默默點開了通話記錄,異國電話幾乎占據了整塊版面。他慢慢往下翻,看的雖然是記錄,卻也是他與顧問不知在何時建立起來的,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默契。每一通電話,幾乎都是掐著休息的時間點打過來的。當然,偶爾也會有失誤的時候。一個多月前,尤為慘烈。看著滿屏紅色的未接來電,明知忽然覺得顧問有些可憐。畢竟,顧問能夠通過十三個鐘的時差來推算出這邊是上午還是下午,卻無法推算出他毫無規律的工作時間,各式各樣的突發情況,以及有時被消耗殆盡的耐心與精力。他與顧問的溝通,一開始也并不是很稱心的。在一段雷雨天氣,航班全面延誤的混亂時期,明知接連幾天都錯過了顧問的電話。那一天,他心情不是很好。最后一通電話,他給掛了,把手機也給關了。在那之前,他從來不會掛顧問的電話。等他回到家,疲憊不堪地塌陷在沙發里面時,才想起了被他遺忘的顧問。他看著時間,給顧問打了一通電話。電話連線得比以往都要久,就在明知準備掛斷時,顧問接起了電話。他和顧問,第一次以沉默開場。明知沒什么精神地組織著語言,告訴他機場這段時間的忙碌與混亂,聲音聽上去啞啞的。顧問一直在聽,幾乎沒有開口。等他說完以后,顧問問他這幾天有沒有按時吃飯。明知忽然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半垂著頭,幾番嘗試用力握緊手機。“顧問,其實你可以不給我打電話?!?/br>他聽出來了,顧問也有些累了。顧問沉默了一陣,開口道:“簡訊你回得慢?!?/br>聽見顧問的回答,明知忽覺喉嚨隱隱作痛,仿佛有根刺卡在里面,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電話兩端都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明知感覺沒那么難受了,準備說點什么時,顧問開口了。“明知,我打擾到你了嗎?”明知覺得顧問可能誤解他的意思了,否認著:“沒有?!?/br>“我只是,”他往后靠向沙發,手托著半邊腮,用不太清楚卻很平靜的語氣告訴顧問,“不想看你這么累?!?/br>隨后,他重復了一句:“你沒有打擾我?!?/br>電話那頭的顧問沒有馬上說話,安靜了一會兒才開口。“明知,我離你很遠,”他隔著手機,對明知緩慢地坦白,“我見不到你,又很想你,所以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打擾你?!?/br>他還是用了“打擾”這個詞,聽起來既內疚又不自信,一點都不像他。明知在這邊聽著,手指節抵著唇,沉思片刻后,對顧問說:“我以后不會掛你電話了?!?/br>后來,他們接著往下聊。那通電話講了很久,他們說了很多的話。到最后,通話結束時,兩個人都已經忘記了那個不太愉快的開場。在二十一世紀,這個擁有著最先端科技的時代,維系一段良好的關系,方式有千千萬萬種。而顧問,選擇了最老派,最傳統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