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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小嬋緊緊地抿了一回唇,又道:“寶絡她說有事要同您商量,是大事……您不能不過去?!?/br> 瘦鵑這時候也抬起頭來,往馮小嬋同遲秉文的身上來回掃了兩眼,忽然笑著站起來道:“你去吧,我一個人出去吃也行的?!?/br> 說著,她拎起手包來,沒有半點兒猶豫的就走了出去。經過門口時,小嬋能清晰地看到她嘴角微微揚起來的一抹譏笑,她不由得怔了一怔。 瘦鵑向來一個人吃的習慣了,選了一家西餐廳坐著,點了杯白蘭地,倒也津津有味。 她在飯館里消磨了許久,有人在小舞池里相擁著跳舞,她在那里笑看著,不覺就忘了時間。等到再回到教員休息室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鐘。 瘦鵑倒沒有想到馮小嬋竟然還在遲秉文的辦公室里。 她笑著同他們打招呼:“下午好。馮小姐沒有課?” 馮小嬋卻裝作沒聽見的樣子,也不搭話。 陳伯玉眼看著情勢不大對,忙笑道:“小嬋她下午的課請假了,有點兒不舒服?!?/br> 遲秉文清了清嗓子,瘦鵑卻了然似的笑了:“那么……馮小姐不要緊吧?好好休息?!?/br> 遲秉文忽然從桌上拿起了一只信封,沉聲道:“瘦鵑,這里有你的一封信?!?/br> “噯?誰送來的?” 他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半刻,才終于道:“陳伯恭?!?/br> “他從浙江回來了?” “是。他叫人把信送到了遲公館,小嬋幫你順便帶了過來?!?/br> 瘦鵑沒注意到遲秉文看向她的探究的目光。她只是狐疑的看了小嬋一眼,從遲秉文手里接過信來,細細的讀了,面上不自覺地就漾滿了笑,她把信往手包里一折,立馬道:“下午的字我就不練了,明天再來,我先走了!大家再見~” 她笑笑地同他們揮手,便快步走了出去。 “先生,我就說吧……”小嬋在一旁囁嚅著。 遲秉文陰沉著一張臉,捏緊了放在膝上的拳頭。 哪里都不缺看熱鬧的人。 因為馮小嬋平常人緣好,所以一些同學看到周瘦鵑這幾日來頻繁地出入于聯大,都替她打抱不平。 一個說,“據說遲先生的太太可是個文盲,是個鄉下女人,這種人,怎么配得上遲先生的?” 另一個也說,“就是就是,你看她整天穿的那個樣子,風sao的不得了哦,還開車呢,肯定又是花的遲先生的錢!” 后來還傳,“聽說她可不止一個姘頭,你們還不知道吧?陳家的大少爺也和她有一腿,不是說她開了個什么床墊廠子么?” “喲,床墊廠子?” “是??!你想想,女人家賣床墊,不就是睡嘛——我聽說她這床墊廠子能盤下來啊,也還是靠著政府里頭的——” 馮小嬋從她們身邊走過,她們又忙個個都噤了聲。然而小嬋早就聽得一清二楚,她同她們擦肩而過的那一刻,甚至克制不住的揚起了嘴角來微笑。 瘦鵑開車去律師事務所找陳伯恭,陳伯恭便約她到樓底下的咖啡店里喝咖啡。他老遠就看到她的車,笑她是行動派。她亦跟著笑:“還不是多虧了陳先生您!” 他們兩個人坐下來,陳伯恭一眼就看到了她頸上的項鏈,“怎么?現在掙了錢,也舍得給自己買鉆石了?” 她面色卻忽然有些尷尬,摸了摸頸上冰涼涼的石頭,低聲道:“是遲秉文給的?!?/br> 陳伯恭一愣,“哦?” 瘦鵑看著他,擺擺手,無所謂地笑道:“誰知道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風,把這項鏈給我戴,說是送我的生日禮物?!?/br> 她一邊這么說著,一邊又好像欲蓋彌彰似的,想要把項鏈給摘下來,陳伯恭忙拉住她的手勸道:“別摘?!?/br> “怎么?” “秉文他,確實是愛你?!标惣遗c遲家是世交,他自然知道這條項鏈意味著什么,然而這時候說起話來卻仿佛是一句輕囈,幾不可查。 她沒聽清,便詢問道:“什么?” 他盯住她的眼睛,隨即又把目光別開來,“別摘,你帶著挺好看的,很襯你?!?/br> 她便訕笑著住了手。他的手也就收了回來。 遲秉文站在窗外,正望見這一幕——他們兩個人的手交疊在一起,他忽然覺得異常的刺心,仿佛是怎奈明月照溝渠的深深無力。 小嬋聽見秉文進房來,才踏進房門,她便把小柜上的臺燈熱水瓶一掃,全都掃下地去,豁朗朗跌得粉碎。 他彎腰揀起臺燈的鐵座子,隨后站起身來,把臺燈歸于原位,立在那里靜靜地看著她,“你發什么瘋?!?/br> 小嬋突然連著電線把臺燈向他擲去,他沒躲,鐵座子砸在他的額上,他只覺得眼前一黑,額間滲出了許多的血。遲秉文勉力撐住了,倚著門仍站在那里。 小嬋覺得他完全被打敗了,得意之極,坐在床頭無聲地笑著,“也不值得為您這樣發愁——反正我這輩子是完了?!?/br> 她說這話的口吻是很灑脫的,可是喉嚨不聽話,聲音卻有點異樣。 秉文歇了一會兒,終于微笑道:“你這是干什么?才在那兒說瘦鵑是同我演戲,你也要過過戲癮?” 小嬋不答。 “小嬋,你自己想一想,原先我們是怎么說的?”他話里很平靜,聽不出一絲波瀾。 原來是馮小嬋追求的遲秉文,苦追了一年。年輕的女孩子,總容易被閱歷、學識高于自己的男性所吸引,所謂的降維打擊亦是如此。而當時的遲秉文又想借機解脫這一樁包辦的婚姻,便同她約法三章,只說是互相配合著演戲,等到他真的離婚了,恢復單身,若是能夠喜歡上小嬋,再交往著試試亦不遲。 小嬋卻不愿聽,她一味地在那里念叨:“若是我早知道是這樣,我死也不能答應!您說過您永遠不會愛上她的,您說您從沒有愛過她!”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在變?!?/br> “我以為您對我的感情不會變……我同您在一起這么久,到頭來,我成了什么?” “是我對不起你?!?/br> “我不需要什么對不起。我只要您留下來,留在我身邊?!彼煅手?。 “可我現在愛的人是她?!?/br> 小嬋忽然笑起來,靜靜的笑從她眼里流出來,像眼淚似的流了一臉?!澳羰墙裉熳吡?,我就不活了?!?/br> 他一怔,緊緊地盯住她看,忽而冷笑起來,“你要挾我?”他沒待她回答,便轉身出了房間。 一地的熱水瓶碎片。 小嬋沒料到是這樣,愣了半天,她赤著腳就慌慌張張地追了出去,腳心被碎片劃傷了,淋淋的帶著血跡。 才剛到客廳,卻只聽得見汽車引擎的發動聲。天冷,客室茶幾上的一杯熱茶喝完了,空的玻璃杯還在那里冒熱氣,就像一個人的呼吸似的。在那寒冷的空氣里,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