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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中他們大少奶奶進門時買的那只鉆戒還要大呢!” 瘦鵑冷笑著聽完,停住了腳步,斜睨住遲秉文道:“聽說鉆戒的戒圈定做都還要一定的時間,可見是遲先生你早就等不及了吧?現在竟又來惡人先告狀么?” 遲秉文卻像是完全沒料到,扶在她腰間的手不經意間便松了,眉間拱成了一個川字:“什么鉆戒?我從來沒有——” “哥!”遲寶絡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就這么急急的喚了一聲,“哥!你又何必瞞她呢?讓她早點兒知道了也好,就不會再整日纏著你了!” 馮小嬋就微微抿著唇立在寶絡的身后。 這些人來去如風,卻偏趕著她不放——好像是她糾纏不清一般。 瘦鵑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像是旁觀者看著臺上衣著鮮麗的演員在那里唱一出大戲一般,鑼鼓喧天,熱鬧是熱鬧極了,可是熱鬧深處是荒涼。戲臺上的人們陷進了戲本子里,怎么也看不透。 她扭頭便走。 “瘦鵑——”他沉著聲叫她的名字,悶悶的,像一頭困獸。 她頓了頓,“遲先生,你這又是何必呢?!?/br> 瘦鵑說完,便踩著一雙高跟的尖皮鞋,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繞過這幾位,走到遠一點的餐臺前立定了。 鋪著紅絨布面的長條餐桌上,金絲繡邊,琳瑯滿目的擺著各樣的美饌。 最中間的一份刀叉前面,是一大把扎滿了絲帶的玫瑰花束,大典禮上用的真花束,豎在那兒還盈盈的掛著露水,仿佛一個喜慶的圓丘。 兩側是四只金質的高腳盤,第一盤裝的是頂大的桃子堆成的椎體,第二盤是一個灌足了奶油的疊層大蛋糕,最上頭的一層蓋著一個糖溶制成的小鐘,成了一個教堂式建筑的糕點,因為陳家老太太篤信基督。第三個盤子里是浸在透明糖漿里的鳳梨片,黃澄澄的,叫人垂涎。而第四盤講究得出奇,是從熱帶用渡輪特地運來的黑葡萄,底下一陣陣的冒著白氣,涼陰陰的,想來是用冰在保鮮。 遲秉文眼見得瘦鵑走遠了,便轉回頭來看著馮小嬋,本著臉道:“戒指,戒指是怎么回事?” 馮小嬋臉色變了變,她走到遲寶絡的跟前,低聲道:“寶絡,我同先生有兩句話要說,你先去餐臺那里等我,好不好?” 遲寶絡自然是點了點頭,欣然同意。 遲秉文繃著臉走出了舞池,同她一起走到了一處僻靜無人的陽臺上。他立在那里,等著馮小嬋的解釋。 四下里只聽到樂聲悠揚,一個節拍一個節拍的撞到這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落。 馮小嬋清了清喉嚨,囁嚅著道:“赴宴的太太小姐們,一個個都打扮的入時又貴氣,只有我,從頭到腳,僅一條碎鉆的項鏈和手上一只玉鐲撐撐場面,我怕她們笑話我……所以戴了這只戒指?!?/br> 她上前幾步,緊張的望著面前男人的臉,她故意裝成一副委屈的腔調道:“先生……您生我的氣了?” 遲秉文緊緊地抿住唇,眼皮間的褶皺亦繃成了深深地一道痕跡?!澳沁@戒指是哪里來的?” “先生……這是……這是王家送來的戒指?!毙鹊拖骂^, “那為什么要說這戒指是我——” 遲秉文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馮小嬋搶白道:“可我什么都沒說呀先生!是大家自己傳成了這樣……” “那你怎么不去解釋?就任由——” 她的眼淚又不由自主的滲出了眼角,馮小嬋抬起一張淚水漣漣的小臉:“我……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要嫁進王家……我是被逼的呀先生!可是你們都不知道!我一直沒有說,因為我實在說不出口——王家的那個三少爺,是個軟骨病駝背的瞎子!每日吃的藥比鹽還多!你們根本不知道我的苦處!” 她低低的叫著,聲音雖然不大,叫人聽來卻有一種歇斯底里的意味。 她的心突然揪著漲著,擠得她透不過氣來。 今日午后乃至前一段時間里的一切記憶,都統統一齊回來了。她望著陽臺上隔絕開宴會大廳的落地窗,在那黑暗的玻璃窗上的反光里,紅栗色玻璃上浮著熱鬧而模糊的一幕,像電影,光怪陸離。重重疊疊的衣香鬢影,一片歌聲,一切的光與影,都喧囂的像開了閘似的直奔了她來。 她慌張的攀住了遲秉文垂在身側的一只手臂,眼泛淚花的懇求道:“您不要當面拆穿了我,您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今天的這場宴會,您答應過的——您答應過會給我留下一點我們之間美好的回憶的。先生……您知道的呀……我這一顆心里面,只有您,只有您呀!除了您,我再想不到什么能使我繼續活下去的期望了……” 遲秉文定定的看住她,心里一陣陣的堵著。 “先生……您想一想,這一年多來,我還從來沒有求過您什么呀先生!現在就當我求求您,好不好?好不好?” 她說的叫人動容,他總是狠不下心。 作者有話要說: 第35章 party queen 瘦鵑托著一只餐盤,專心致志的往盤子里夾一塊奶油蛋糕。 豹皮大衣的袖子很寬博,搭在細胳膊上蕩著,險些掃到厚厚的奶油上。瘦鵑覺得累贅,索性脫了大衣,交由邊上侍應的傭人捧著,掛到了客房中的衣架上。 這樣蕭條的天氣,她里面卻只穿了一件光胳膊的綢旗袍,說是美麗凍人。 旗袍上紅黃紫綠,像是煙花在寒空中炸開了般的,一股腦涌現在人們的眼前,周身都是爛醉的顏色。 遲寶絡立在周瘦鵑的后頭,怔怔的,欣賞美人一般的看的入了迷。 陳伯玉跟了來,搡了寶絡一把:“嘿!你看什么呢?好像被勾了魂兒?” 遲寶絡叫他嚇了一跳,臉上騰地紅了,忙移開了視線。她喉嚨癢似的清了清嗓子,佯裝出一副不屑的樣子道:“我能看什么?不過是……不過是覺得你家這特地運來的黑葡萄,長相誘人罷了!” 說完這一句,寶絡便扭過頭去推著陳伯玉往角落里走,兩個人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些什么。 瘦鵑微微地偏過頭來看了他們一眼,悄悄地笑了。 任誰看不出來遲寶絡那一臉做賊心虛的樣子? 雖然馮小嬋疲于應付家里乃至學校里的種種狀況,許久沒出門,等她一瞟見眾人看著瘦鵑的那一種活脫脫溢美的目光,也猜著她身上穿的一定是最新流行的衣料。 穿得那么單薄,周瘦鵑也沒有一點寒縮的神氣。 她手里把玩著一只酒杯,斟滿的酒杯上輕浮的泡沫閃著光。 幾位太太才看了方才的一場鬧劇,便都圍著餐臺的一角,繞成一個圈兒,交頭接耳的議論起自家的男人們,都說道:“今日是看了遲家的笑話,可我家那位何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