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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致新的果報,故使凡未解脫的一切眾生,都會在天道、人道、阿修羅道、畜生、惡鬼道、地獄道中循環往復,這就是佛教所說的輪回?!?/br>朱天賜聽得此言,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恍惚的問:“道長,自我幼童時開始,便親眼目睹親耳聽聞世間許多不公之事。但這些不公之事的結果卻往往都是行善的人痛苦死去,為惡的人逍遙一生。所以,到如今我已經不敢再相信什么因果報應了。我希望出家做道士,雖然有私心,但也的確是因為心中充滿了惶惑和不解,希望能夠求得自己的道?!?/br>“果報也許不能在凡人短暫的生命中顯現出來。但是,既然眾生永遠都會在六道中循環往復,今生的果報,總會在來世償還?!碧K道士雖然是道門中人,但是他的師傅是一個奇人。他們這一派講究的是“守其教而勿泥”,就是說雖然法從三清,但并不拘泥,那位師傅大人年輕時本來就是精通儒道釋三家經典的才子,后來的人生經歷更是跌宕起伏,就算出家做了道士,也做得出類拔萃,可以說已經達到了“究群經之秘篆,將游心于太始”的宗師境界。正是在這位師傅的教導下,蘇夔才沒有變成一個見妖怪就砍,見異端就滅的牛鼻子老道。對于佛教和儒家的一些經典,蘇夔也在師傅的教導下潛心鉆研過,雖然說不上了如指掌,起碼并不像某些道士一樣盲目排斥。“輪回?來世?那是怎樣虛幻的未來啊。報應來的太晚的話,對于生者和死者又有什么意義?”朱天賜聽完這一席話,并沒有頓悟,反而更加疑惑起來。聽著他們兩個論道,四郎雖然并不能全部明白,但是他也在心里思考著這些事情,包括侍衛和朱天賜的遭遇,包括朱大成、朱道暉、吳娘子以及其他無意中被聚在分茶鋪子里的人,吃人或者被人吃,害人或者被人害,主犯或者幫兇,大家的宿命和因果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龐大而復雜的鏈條。不論是修佛還是信道,只要是宗教,就要求信眾把自己完全交托給神明。因為在天地萬物宇宙玄黃面前,人類實在渺小的不值一提。因為這種全身心的交托和崇拜,所以虔誠而弱小的信徒都愿意去相信冥冥中自會有一種力量來懲惡揚善。相信自己今世受苦,必定會在彼岸享福。但是,若是對那些只在乎當下、只看重今生的人而言,如果報應來的太遲,的確叫人不得不產生懷疑繼而心存憤恨了。遲來的正義不是正義。這么想著,四郎看著陷入了論辯之中的兩人,聽著他們的話,已經明白了兩個人的區別。其實比起蘇道士,朱天賜更應該去找吳娘子。四郎聽饕餮講過巫妖大戰以及之后巫族與人類混居的那段歷史:在三皇五帝時期,甚至在夏商周時期,巫族的影子都時不時的出現在人類的歷史記載之中。早在儒道釋三教產生之前就有了巫術,三教產生之后也沒有能夠徹底取代巫術。至今巫術在民間信徒依舊不少。四夷之地的所謂蠻夷,許多便是巫人和凡人混血而生的后代。為什么巫族會經歷巫妖大劫,為上蒼所不容呢?為什么老天如此偏愛人族,讓他們成為大地之主,甚至由圣人傳教,開啟靈智呢?四郎曾經這么問過。饕餮殿下當時的回答令他記憶猶新。他說:巫族和妖族都是強大的種族,所以他們只相信自己、甚至對天地都無所畏懼。這種無所畏懼有時候是可怕而致命的。因為,無所畏懼的最后往往走向的是瘋狂和毀滅。人類與這些種族相比,個體的力量的確微不足道。人類認識到了自己的渺小,所以敬拜上天,崇拜神靈,心存畏懼。因為認識到了個體的渺小,所以愿意去遵守那些約定俗成的規則。但是,人類的心太復雜了,他們的*也是無止境的??傆凶诮毯鸵巹t無法滿足他們的情況,這時候,人類便更加愿意求助于直接粗暴的巫術了。巫術建立在人類自信心的基礎上,宗教建立在人們喪失自信心的地方;巫術借助人自身的力量同敵對力量抗爭,宗教拜倒在神靈和宿命膝下;巫術的精神是斗爭,他們的目的往往粗暴直接,甚至略顯邪惡和肆無忌憚。宗教的精神是崇拜,寄希望于借助神靈的庇佑,完成對整個未來幸福的追求。一邊回想著饕餮殿下的話,四郎自己陷入沉思之中:也許對于朱天賜這樣的狂士而言,實用而富有抗爭精神的巫術比使人寧靜和頓悟的宗教更加適合他吧。朱天賜和蘇道士你來我往的口舌交鋒漸漸在四郎耳邊低了下去。有那么一剎那,他仿佛又陷入了某種空明的境界里。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朱天賜忽然發狂一般沖出門去,跑進了雨幕之中。這樣一不高興就淋雨,還真是仗著身體好就使勁和自己過不去的少年人啊。這么感慨著,四郎走過去關上了門。“去跟老板娘說一聲,我要在這院子里做三日度亡醮?!眲傋叩介T邊,坐在蒲團上的蘇道士忽然開口道。“是,道長?!彼睦衫侠蠈崒崙?,心里高興正好不用找借口拖延到二哥來領他了。三天之后,二哥一定就會來了吧。剛才不知為何有些低落的心情轉而高昂起來,四郎飛快地穿好蓑衣走出房門。門外雨下的大了些,旅居異鄉又逢暮雨,的確足夠叫人抑郁了。四郎穿過院子的時候,就聽到那個行商和自己的同伴在屋中一邊喝酒,一邊大聲的抱怨。幾個人一起咒罵如今世道亂,生意不好做,流民兇殘,物價飆升等等。快要走到前廳的屋檐時,四郎忽然聽到院子里的牲畜棚子里傳來壓抑的嚎哭聲……如今牲畜棚子空著,侍衛的尸體就停在這里,嚎哭的人是朱天賜。他把身體蜷成一團,躺在尸體旁邊,拉著侍衛的手哭的像是要把肝膽嘔出來一般。看著他這樣自然流露的傷心和不舍,再想想下午朱道暉的表現,四郎不得不承認——即使朱天賜不夠強大不夠成熟缺點一大堆,但他對袁侍衛的確是真愛。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無關風與月。血脈就是這么神奇,桃花姬為了一見鐘情的戀人誤了終身與來世,他的兒子也會為了逃難中愛上的侍衛而郁郁寡歡一世嗎?“你既然自認是個狂士,為什么不反抗到底呢?”幾乎萬念俱灰的朱天賜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夾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