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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翠綠的,真是好看。“你們是什么雀鳥?”吱吱用獸語問道。雀鳥分明聽見了他的疑問,它們將窗間的少年仔細打量一遍,藍色衣裳,窄袖,皓腕隱在袖中,偶爾因著細微動作而顯露,鴉色長發高高束起,發束垂落肩側,柔和美好。于他們眼中,不過一個尋常少年。雀鳥啾啾的啼聲于吱吱耳中如同尋常人細細的言語。它們說,你是誰,如何能與我們說話,莫不是跟著道士修煉的半吊子,或是什么剛化形的小妖?吱吱聽罷,頗為郁悶,他不明白,自己分明是活了四百年的鼠妖,道士也好小妖也罷,為何總是被旁人認作不成器的半吊子。他看一眼嘰嘰喳喳的雀鳥,悶悶地關上了窗子。柔和日光被外物阻絕,透過窗紙,只暈散進朦朧的光,淺淡的一團,帶著窗子上仔細精致的雕鏤紋路,籠罩住高高的衣料堆。右手處放置一面菱花小鏡,吱吱有些臭美,時不時便要尋了銅鏡自照影,阿虎發覺之后,便默默給他買了一面小鏡。對于這面鏡子,吱吱喜歡得很,便是不照鏡,也要將其拿在手中,細細撫摸其紋路。此時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左右照了幾次,始終沒發覺自己哪里使得旁人有那些印象。吱吱的煩憂來得快,去得也快,想不明白的事情也不會總將其縈繞心間,他躺下去,取來一條衣料,擱在口中咬著。布條一半兒垂在下頭,隨著他的口齒動作細微顫動。啃咬衣料總能使他覺出平靜悠然。然而這一回即便有他最喜歡的布匹衣料,似乎也沒什么用處。吱吱枕著手臂,無聊地望著上方。阿虎離開已有十余日,這些日子吱吱失去了好友陪伴,不免覺出孤單難受。沒有的時候也不曾特別想,然而真正找到了互為陪伴的好友之后,反倒容易覺出從前不曾有過的紛亂心緒。從前即便是一個人做著無聊枯燥的修煉,也不曾有過孤寂感覺,然而這一回阿虎離開,便是布料,丸子湯,也不能使他稍稍好受些。“太奇怪了?!?/br>吱吱翻一個身,側躺著,吐出口中布料后卻聽見由近及遠的腳步聲。那個人是朝鋪子走過來的,腳步稍稍停頓,似是跨過門檻。“誒,人呢?”那是介乎青年與少年之間的清朗嗓音。吱吱于衣料堆里滾上一滾,終于坐起身:“在這里呢?!彼D一頓,回想阿虎招待客人時候慣用的話語,“是要來做衣裳嗎?”他走過去,看見一位形容俊秀的年輕公子,漆黑的眼睛總使得吱吱想起自己的同類,對于同類的本能親近使得他揚起唇角,淺淺梨渦映著清澈的眼瞳,愈發顯出靈秀美好。“是要來做衣裳的,可我不曉得自己適合什么?!蹦侨藶殡y道。吱吱不過想過一把店鋪老板的癮,如今看著那年輕公子無措的模樣,便也陷入對店鋪老板這個角色的演繹中。他轉身,尋來一匹赤色綢緞,裝模作樣地于那人身上略一比劃,道:“你生得這個模樣,襯紅色最好不過?!?/br>天知道他只是隨手挑了個鮮艷顏色,并隨口胡謅那人適合此色。偏偏那人信以為真,以一副信任神態瞅著吱吱,道:“那我便要這個了,勞煩老板為我制一套衣裳?!?/br>吱吱此時已然忘卻自己并非店鋪老板,他招呼那人過去,胡亂為他量了尺寸,并且與其約定,十五日之后再來取衣。他樂呵呵地看著那人離開店鋪,待那道身影真正遠去了,方后知后覺地睜大眼睛。他忘記了,自己根本不會制衣啊。作者有話要說:☆、第十一章制衣的那樁事使得吱吱頗為郁悶,雖說十五天后阿虎會回來,然而即便他回來,也不會來得及將那人的衣裳做好。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夠將制衣的事情擺平。也是那時候腦袋遲鈍,量衣裳時真將自己當做了店主,直到人走遠方覺出不對。“太蠢了?!敝ㄖ▽⒆约旱哪X袋埋進衣料堆,直到呼吸不暢時才抬起臉。他蹙眉,拿過一條赤色衣料,“阿虎的制衣功夫并不是生來便會的,興許我也能試一試?”他還是挺相信自己的能力的。畢竟當初閑暇時看著阿虎制衣,似乎也沒什么難懂的地方,不過一裁一剪一縫一合,了不得加幾樣工細些的刺繡,算不得多難。“大約是要先畫一張圖樣?!?/br>吱吱尋來了筆硯,坐于桌邊執筆描畫,他的想法雖去得快,然而真正在做這件事時,卻是無比仔細認真的。一張圖樣畫好,他取來前日那匹赤色錦緞,回想一下那人身形,正準備按照圖樣裁剪工整。可惜他注定無法好好制衣。手指撫上光滑布料時,他感慨其質感細膩,然而還未觸到手旁剪刀,便發覺布料一角已然被自己咬在嘴里。下意識嚼一嚼口中衣料,吱吱低頭看去。左手抓著那塊兒赤色錦緞,右手所在的位置仿佛是剪刀的方向。顯然又是習慣作祟,還未制衣,便下意識將衣裳吃了。果然是沒法子了。吱吱心情不大好,索性遂了心意將那匹錦緞吞吃入腹,也不曾想若是阿虎回來后該如何交代,那匹緞子算是店中昂貴些的布料,顏色鮮亮且有著精致紋飾,就這么沒了,阿虎難免心疼。吱吱喜歡曬太陽,時常大敞了窗子,任日光映照進來,小憩時候最是溫暖舒適。此時他坐在窗間,一面撕扯衣料,一面看著外頭那兩只不怎么討人喜歡的雀鳥。通身翠綠的雀鳥啾啾鳴叫,一聲疊過一聲,卻不使人覺出聒噪。然而聽得懂它們鳴叫的吱吱卻覺得這兩只家伙委實太過可惡。枝頭雀鳥依偎在一處,啾啾鳴叫,它們說,這個人居然要做衣裳,可是半途中卻將衣裳吃了,真是奇怪的嗜好。被戳破丟人事,吱吱紅了面頰,不大自然地捂住臉頰時,他卻透過敞開的窗子看見前日來制衣的那人走向鋪子,走至半途,抹一抹額頭,步伐也快了許多。夏時的雨水來得快,也不像春時細雨那樣和緩溫柔。伴著隆隆的雷聲,雨水急促地落下,飛濺的雨滴越過窗子落在吱吱發上,面上,枝頭的兩只雀鳥可憐地挨緊了些,瑟瑟抖著,躲在枝葉茂密處。一聲驚雷,外頭的年輕公子終于淋著夏時陣雨邁入了屋檐遮擋處,枝頭雀鳥也被驚了魂魄,抖了羽翅一齊飛向敞開的窗子。于是再次與那人照面時,吱吱身前攤了破碎衣料,懷里抱了翠綠雀鳥,微微側過頭,與他目光相對。“你的衣裳還未做好?!便读税肷?,吱吱率先開口打破沉寂。擦一擦面上的雨水,那人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