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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睍r陌淡淡點破,“如今鎮國公主動交回兵權,無異于是給皇上吃了一顆定心丸,皇上此時必定已對慕家滿門放下了大半戒心。但也只是大半而已,剩下那一半,就看鎮國公何時請辭,告老還鄉了?!?/br> 蒼術還是不解:“鎮國公告老還鄉,必定要把郡主也一并帶走,爺也不著急的嗎?” 時陌手中一顆棋子擲出,“啪”的一聲正中蒼術腦門,蒼術捂著頭,聽時陌淡淡斥了一聲:“榆木?!?/br> “如今京中那兩位王爺正斗得如火如荼,朝中文武百官都忙著結黨站隊,若是鎮國公在此時請辭,反倒是一股不可多得的清流,倒是要提醒皇上他此時正是手中無人,像慕瑜這等忠直之臣,才能真正為他所用。你說,他還會允慕瑜請辭嗎?” 蒼術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這樣一來,郡主豈不是只能按兵不動,在京中耐心等待下一個時機?想她時機還沒等到,倒先把爺等了回去,必定有趣!” 時陌看著棋局,沉吟道:“但我既能想到這一點,她也必定能想到。既如此,慕瑜卻又為何會如此貿然心急交回兵權?” 若要退出朝堂,上計應當是謀定而后動,在交回兵權的同時一舉請辭,以快打慢,不給皇上權衡的時間。 此時請辭的時機分明還沒到,他為何先要如此著急放權? 時陌眸光頓斂:“京中必定發生了我不知道的事?!?/br> 蒼術忙道:“咱們在京中的眼線都是些得力的,但凡大事皆有傳消息回來?!?/br> “若是小事呢?”時陌閉了閉眼,“越是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背后之人才越是心思縝密,手段高明……” “糟了!”他猛地睜開眼睛,眼底盡是殺伐果決。 時陌起身,疾步走到案前,提起筆架上一支狼毫,蘸了墨,便迅速在紙上寫下一行字,鐵畫銀鉤之下是號令千軍萬馬為他所用的雷霆之勢。 轉眼寫就,他將信紙交給蒼術:“立刻交給白術去辦?!?/br> 蒼術白術兩人各司其職,蒼術管著大周朝中之事,而西夏皇宮這邊便是白術的職責范圍。 蒼術接過,領命出去,心中卻還是沒揣摩明白:分明郡主短期內不會離開,為何主子卻要叫不妙? …… 都說夫妻同心,千里之外的長歌還真是和時陌想到了一處去。 她總覺得這件事不妙,有什么重要的點被她忽略了。 被迫提前交回兵權,雖然看似是因她不慎,父親才不得不迅速出手以消解對手保全她。但她直覺,這件事并沒有看起來這么簡單。 像是……從頭到尾都入了什么人的算計。 但那個人又是誰呢?昱王還是景王?段廷還是駱忱?還是懿和帝?好像又都不是。 長歌心懷隱憂,以致這個年都過得有些心不在焉。就這樣到了正月十五,上元節那一日,懿和帝在宮中設宴。 原本天子設宴,只有文武重臣才有資格參與,便是普通貴女也不能入宮??砷L歌不是普通的貴女,她是大周唯一的郡主,因懿和帝的偏愛,身份尊貴不下于公主。 又逢交回兵權后,那位皇上對慕家格外倚重起來,除夕之夜,別的勛貴至多不過加賜了一道菜,那夜慕家卻是被賜了三道菜。 這突如其來的恩寵,真叫人覺得不安,仿佛風雨欲來。 長歌私下同慕云青分析,但出乎她的意料,一向謹慎敏覺的大哥卻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叫她寬心:“一個沒有兵權的武將,再多的賞賜又有什么意義?既招不來旁人的眼紅,又不會成為天子心中的刺,實在不必過于緊張?!?/br> 長歌知道慕云青言之有理,但她總覺得有一個很重要的點被所有人都忽視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著她女子獨有的直覺,她才能有所感覺,可惜她女子獨有的直覺沒有清楚地告訴她那個點到底是什么。 是以,上元節的宮宴她就想稱病不去,但轉念一想,若是不去,萬一有什么端倪初露出來,她不在場反倒失了先機,這樣一想,便又隨著父親和兄嫂入了宮。 于是,宮宴上,當懿和帝親自開口賞賜她千年銀狐裘的剎那,她腦子里靈光一閃,如醍醐灌頂,終于明白過來,那個被所有人忽視的點是什么—— 是她的婚事! 她渾身僵硬,呆若木雞地看著上座的懿和帝笑吟吟對她說:“老八秋日里親手獵得一只千年銀狐,交予京中最好的繡娘做了一身銀狐氅,前幾日送來給朕。但朕哪用得著這等燥熱之物?朕轉念又想,這京中若說誰最怕冷,怕都比不上你怕冷,長歌,朕這就將老八一番心意賜予你了?!?/br> 電光火石之間,長歌想起了那日在宮門口見到昱王和段廷的場景。那一日,晉王時照也在場。 背后之人是時照! 這一局,從頭到尾都是時照擺的!她是入了時照的局! 那一日,根本不是湊巧,是時照知道她去了天牢看慕云嵐,才故意引昱王和段廷入宮,就是要她與段廷那只老狐貍碰上面,好讓段廷懷疑她。 段廷一旦盯上她,父親必定會不惜一切來保護她,為了護她,更在不合適的時機先交出兵權。但時機既然不合適,眼前就不能請辭離京,他們必定還要在朝中再做逗留。 時照真正想要的,就是他們失了兵權后逗留的這段時間! 從前慕家功高震主,手握二十萬重兵,權勢滔天,雖引來眾人巴結,卻也因皇上的忌憚,但凡是個明眼人都不會想到來與她議親。尤其是幾位皇子親王,最會審時度勢,若她是個禍水模樣,說不定還能引得他們為了美人不惜犯險來招惹,偏偏她如今這副尊容,實在沒必要往這趟渾水里頭跳。是以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對她避而遠之,退一萬步說,就算有人對她生了不該有的心思,但凡他還不傻,也不敢冒著觸犯懿和帝心中逆鱗的危險來接近她。 而懿和帝,更是巴不得她終身不嫁,好讓慕家無法借著姻親進一步壯大。 但如今局面卻已經徹底變了——慕家沒有兵權了! 沒有兵權又被他“偏疼”的長寧郡主,那從前被擱置的婚事,自然水到渠成被懿和帝放在了心上。 若是這時再有個合適的男子露出端倪,懿和帝只會樂見其成! 于是,時照就在這個時候拿出千年銀狐氅,時機不早不晚,一切剛剛好。而懿和帝,果然不負他所望,領會到了他對她的一番心思。 他可真是將每一處都揣摩得分毫不差??! 長歌定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 慕瑜父子三人對視一眼,三人心中皆已醒悟過來,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時照之計。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一旁的容菡也是臉色慘白,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搖搖欲墜。 慕瑜看向對面的男子,豐神俊朗,氣度不凡,此時目光正攏在長歌身上,眼底溫柔。慕瑜心中暗嘆,這時照原也是個良人佳婿,才治武功皆非凡品,可偏偏…… 慕瑜起身替長歌推脫道:“晉王殿下是一番孝心,舒妃娘娘尚在這里,長歌她又怎敢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