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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長.槍……只是想,臨死前,取下燕帝的首級……可那個時候,他明明已經知道了,一切……都是懿和帝的圈套……是懿和帝和外敵聯合設計絞殺他的圈套……” 長歌落下大片眼淚,聲音開始斷斷續續,不再完整。 時陌眼底映出一片痛色,他走到她身旁,將她抱入懷中,親吻她的發,長嘆:“如果鎮國公死前不能親手取下燕帝首級,那么他將背負降臣之名死去。降,是滿門滅族之罪。他那時已經知道自己和你的兄長是無法全身而退了,但若是他臨死前取下北燕皇帝的首級,卻可以保全你?!?/br> 長歌在他懷中痛哭道:“若是真的讓他砍下去,他至少也可以瞑目而去了??墒?,可是蔡興卻在最后一刻,來到我父親身后……他,他竟然一刀砍下了我父親的頭顱……我父親一生守衛大周山河,抗戰北燕二十年,北燕恨他入骨,父親死后……他死后……北燕蠻夷將他,將他……五馬分尸……” 長歌泣不成聲,喉頭一陣腥甜,她用力忍下,唇角卻仍舊不可抑制地溢出了一股鮮血。 時陌若有所覺,低頭去看,長歌卻更快,緊緊抱住他有力的腰:“還有我大哥,父親死后,我大哥遭千刀萬剮而死,千刀萬剮啊……我大哥他,從落入敵營,到最后面目全非地死去,從頭到尾,他都咬緊牙關,一個字不曾說過,一聲疼都沒有喊過,只有在臨死前說了一句話……你知道,是什么話嗎?” 長歌眉頭緊蹙,似是忍受了噬心的痛苦,她虛弱道:“他說,幸好不是meimei……” 長歌說完,終于再也克制不住體內翻涌的氣血,“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時陌臉色大變,抬手就去扣她的脈搏,一面柔聲安撫道:“乖,別再說了,別再說了,你氣血攻心……” 安撫她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他便從她的脈搏里感覺到了什么,霎時,臉色慘白。 他這一生,從容內斂,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卻瞬間如墜絕境,扣著她脈搏的手指都在發抖,他如困獸一般嘶啞地問她:“你做了什么?” 痛楚加劇,長歌終于再也強撐不下去,她眷戀不舍地看著他,坦白道:“你的那杯酒里沒有毒,有毒的那杯……我已經喝了?!?/br> 第 3 章(修) 蓁蓁算著時間進來,打算一切依計行事,不料她推門而進,入眼所見的卻是躺在時陌懷中渾身是血的長歌。 她瞬間就明白了一切,當下白著臉倉皇奔去:“娘娘!為什么……” 還未靠近長歌,便被一雙冰涼如鬼魅的手扣住了咽喉命脈。 “把解藥交出來!”男人的嗓音絲絲陰沉,帶著刻骨殺意。 世人都說當今的皇上驚世容顏,溫潤如玉,可能正是因為性格太過溫和,才會被妖妃死死拿捏,揉扁搓圓,予取予求。 但他們之所以這樣認為,只是因為這位帝王藏得太深,從來沒有人能真正將他看透。 蓁蓁滿臉淚水:“沒有解藥……這是二公子給的毒藥……他怕娘娘心軟舍不得讓你死,根本就沒有給我們解藥……我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喝下的毒酒……她怎么能……二公子說好了,今夜連夜來接她,明日一早就能到……這么多年了,她怎能連二公子最后一面都不見……” 長歌艱難地去握時陌的手:“放了她……是方才秦時月進來,我趁著他們打斗喝下的……我怕你發現,怕你舍不得我,一直在強撐……時陌,我好痛……我真的,真的撐不住了……” 男人反手緊緊將她抱在懷里,用力到仿佛稍微一個放松,他就真的要永遠失去她,慟道:“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剛才,問我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這么多年,我知道的,你一心一意只想等我一顆真心……為了要我這顆心,你拿了你的江山來換,現在,你還要拿你的命來換……這些我其實都懂……可惜我們之間隔著太多人的鮮血……只要我還活著,我就只能負你……我這一生,仰無愧于天,俯無愧于地,卻獨獨負了你……” 她看著他,臉上滿是淚痕:“今天,就是我把心交給你的日子啊……” “不,我不要你的心!你這個妖妃,我要你的人就夠了!朕命令你,給朕好好活著!”男人雙目赤紅,發狠地看著她,“我現在就帶你去找慕云嵐拿解藥!” 說時,已將她抱起,往外奔去。長臂一伸,一旁的銀狐裘隔空被他吸去,仔細將她裹住。 門外的護衛欲跟上,被他揮退,那兩人忠心,似乎正想諫言幾句,時陌此時心急如焚理智全無,頭也不回便毫不留情地往后揮出幾支銀針,下手毒辣。 待兩名護衛死里逃生,時陌已抱著長歌飛身上了汗血寶馬,兩人一馬如箭離弦,眨眼已消失在茫茫雪原。 夜半的雪下得鋪天蓋地,朔風凜凜呼嘯而來,風雪打在人臉上又寒又刺,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時陌將長歌穩穩藏在自己懷里,自己卻因為策馬狂奔,連束發的玉冠也不知何時掉落,長發披散,逆風飛揚,一如他此刻如煎如熬無法將息的內心,在無邊暗夜里,可憐又可怖。 “沒用的……”她的聲音淹沒在風雪里。 他箍在她腰間的長臂如鐵,她全無力氣掙扎。她艱難地抬頭,只見到他死死繃緊的下頜,白得毫無血色,她幾乎都認不出他了。她這一生,自十六歲嫁給他,十五年,他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樣子,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倉惶恐懼,這樣的他,仿佛是垂死的困獸,遍體鱗傷慌不擇路地掙扎,可憐而卑微地去求一線生機。 “時陌,你從來都不自欺欺人的啊……”長歌艱難地去拉他胸前的衣襟。 “乖,別說話。相信我,我能救你!”時陌一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分神去吻她的發鬢,“你的侍女說慕云嵐會星夜啟程,那想來此時已經在路上,說不定過了前面的樹林,不,說不定就在前面的林子里,我們就能遇見了?!?/br> 他何曾如此卑微無力,自欺欺人?長歌哭道:“是我不想活啊……我此生,只要還活著,就注定無法愛你,可我……想愛你啊……時陌,你不懂嗎?” 我想愛你啊…… 她的悲泣低喃仿佛一把利刃,時陌只覺被當胸穿過,霎時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長歌這時忽地用力推了他一把,他這一失神,手上松了力氣,長歌就滾下了馬。 時陌猛然醒覺,立刻飛身而出,一把將她緊緊抱進懷里,自己墊在她身下,兩人一起跌進雪地里。 “怎么樣……” 時陌抱著她坐起,才發現雪地里全是血,長歌的血,已經由紅色變成了黑色,他猛地噤聲,滿是血絲的眼眶終于模糊地落下一行淚來。 來不及了,他真的救不了她了。 他這一生,如今已快要到不惑之年了。他從出生時的萬千圣寵,到后來的冷落凋敝,到遠赴西夏為質,再到君臨天下萬人之上,而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