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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勿憂,我去瞧瞧就是?!?/br>他臉上情潮未褪,薄唇被咬得有些發紅,前襟被微微扯開,露出下面形狀優美的鎖骨,看得皇帝越發悲催:為什么朕就是能看不能吃呢?可還得擺出一副善解人意的神情:“沒事,正事要緊,但你歇會兒再去,要不……”他幫趙肅理好衣冠,又點點他的嘴唇。趙肅臉色微赧,嗯了一聲,理了理儀容,待氣息漸漸平靜下來,便道:“我去了?!?/br>朱翊鈞喊住他,神色也恢復成平常模樣,眼中卻不掩關切:“你別太快趕到,我會讓官兵先過去,到時候見勢不對,你就別出面?!?/br>趙肅回頭一笑:“陛下放心,我曉得?!?/br>第123章當時曾朝節還在那兒,他一出面就以立論鮮明的觀點鎮住場面,又把話題拉回原來的方向,畢竟身有官職,他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樣什么話都說,便繼續旁觀其他人辯論,誰知其中兩人一言不合,竟打了起來,旁邊的人去勸架,非但沒有勸成,反倒卷了進去,結果就變成打群架。雖然說書生打架,打得再厲害也不會造成重大傷亡,但是大明朝開國至今,幾曾見過讀書人公然在國子監打群架的?別說曾朝節,就連主事官員也看得目瞪口呆,最后還是官兵前來,才把人都拉開。鑒于情況特殊,不能投入牢獄,就把打架的兩人都丟到國子監的一處院子里,單獨看守起來,等待上官發落。從頭到尾,趙肅都沒有露面,他只是遠遠看著,又讓人處理善后,就徑自回府了。曾朝節站在他面前,敘述完前因后果,羞愧道:“都怪學生經驗不足,否則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br>趙肅擺擺手,示意他坐下,仆人奉上熱茶。“你嘗嘗,這沖茶的水,是去年的雪水埋在土里,剛挖出來的,用來泡明前龍井再好不過,除了茶香,還有股子清甜味道?!?/br>曾朝節此刻哪里有心思關注這個,聽了趙肅的話,勉強捺下焦慮喝了一口,卻嘗不出什么味道。趙肅見狀笑道:“直卿啊,你那屢考屢敗,看淡榮辱的定性到哪里去了?”他年紀比曾朝節還小了不少,但老氣橫秋的話在他說來沒有絲毫不諧,曾朝節也覺得理所當然,都說聞道有先后,大明官場上,老師比學生年少的例子并不少。曾朝節被一言點醒,苦笑:“學生這也是擔心事態嚴重,我怕會有御史彈劾老師?!?/br>趙肅不答反問:“你對聞道臺一事,有何想法,不要瞞我,老實說來?!?/br>曾朝節一愣,發現自己在對方的注視下,壓根就藏不住心思,于是老老實實道:“學生以為,這聞道臺,其實不過是一群士子在上面各說各的,不僅于國沒有任何益處,還容易惹出事來,給老師添麻煩?!?/br>實際上,他這種想法,也代表了當時大多數人的想法,趙肅創辦聞道臺,在民間響應熱烈,但在朝堂上卻反響寥寥,堪稱冰火兩重天,很多同僚甚至認為趙肅要么沒事找事,要么想沽名釣譽。連曾朝節也覺得,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實在沒什么必要,只不過他的出發點,要更偏向趙肅一些,總歸是為了趙肅好。對這個自己最為看好的學生,趙肅耐心引導:“聞道臺的設立,不是為了讓這些人吵架,你想想,如果那上頭爭論的,不是那幾個尋常的讀書人,而是孔子與老子,又或者朱子與陽明先生,你會覺得無趣嗎?”曾朝節道:“自然是不會的,若能目睹幾位圣人先賢論道,是三生之幸,可恨不能早生個幾十幾百年?!?/br>趙肅反問:“那你焉知現在這些人,再過個幾百幾千年,不會成為后世敬仰的賢者呢?”曾朝節語塞,思及那些士子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干笑:“老師言重了吧?”趙肅笑了笑:“要知道再早個幾千年,孔圣人也只是一個周游列國,意欲伸展志向的儒者罷了,雖然號稱弟子三千,可當時又有多少人能接受他的學說?你看到的這些人,雖然經常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爭論不休,可這里頭也難保有大學問者,像今日那個孫晴君,他老師李贄,就是難得一見的怪才?!?/br>曾朝節點頭:“那個李贄,學生也聽說過,他那些言論,確實聞所未聞,若碰上個古板的,指不定要被當成妖言惑眾?!?/br>趙肅徐徐道:“我已派人去關照一聲,料想地方官應該不會為難他了。話又說回來,這個李贄便是一例,他的學說離經叛道,很難為世人接受,那也僅僅是因為他與如今的主流不符合,我們不能因為他的不同,就把他扼殺了,要知道當年戰國爭雄,各國君王崇尚王道霸道,對孔子的儒道不屑一顧,但孔子周游列國,照樣也受到了禮遇。泰西有位賢者說過這樣一句話,我不同意你所說的話,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為何春秋戰國的人們就懂得的道理,今人反而忘卻了呢?”曾朝節是個悟性極好的人,他善于接受別人的意見,何況說這些話的人是自己的老師。將這一番話在心頭翻來覆去咀嚼了幾遍,卻是有些悟了,也有幾分明白趙肅的用意,不由長揖到底,真心誠意道:“多謝老師提點?!?/br>他知道趙肅這是借著聞道臺的事情,教他如何為官行事,趙肅這番話,有些兼容并包的思想在里頭,而這種胸懷,正是做大事者所需要的。俗話說,宰相肚里能撐船,如果你只想當個小吏,當然無所謂,可若是想成大事,就得站得高,看得遠,聽取不同的意見,容納百家之言,這就是氣度。“今天的事情,你先別擔心,不是什么大事,回去好好休息,明兒你還得去翰林院的?!?/br>曾朝節應了一聲,起身告辭。趙肅送到門口,又目送著他離去,這才轉身折返回屋,吳維良正好從屏風那頭出來,剛才師生對話,他不好露面,卻也得趙肅默許,在旁邊聽了個遍。“啟善,坐?!?/br>吳維良正想說話,忽見外頭有人來報,說錦衣衛指揮使劉守有派了人來。趙肅忙請人進來,對方匆匆入內,行了一禮,帶來一個消息:被羈留在國子監的兩名士子,其中一人自盡未遂,幸好被及時發現,攔了下來,現在連皇帝也被驚動了,派了太醫過去,又讓錦衣衛接手此事。趙肅謝過來人,趙吉知機地送上謝銀,把對方送走。“大人可要前去看看?”吳維良問。“不急,情況不明,此時若急吼吼前去,反倒落了痕跡,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