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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沒有看到少雙他們,卻察覺到了他們的氣息,他也不在乎自己一身臟污,便隨性的踏過回廊,向著梧桐樹的方向走去。“真君?!?/br>“天道宗主?!?/br>“容道友?!?/br>路上所遇的修士,見到破破爛爛,一身狼狽的容丹桐非但沒人嘲笑,反而一個個垂下頭顱,恭敬喚道。這一戰,他們才是真正生死相博之人,而留下山巔大殿中的修士,不過是被庇護者。他們明白這一點,便更加尊重那些強者。強者能讓人畏,能讓人懼,能讓人敬……唯有舍生忘死守護他人之人,才能得到眾人的尊敬。踏在柔嫩青草之上,容丹桐看到了一身黑裙的金瑤衣,以及圍在她身邊的幾個少年少年,第一眼更看到了紫衫華服的清貴少年。似乎是察覺到容丹桐的目光,少雙回首,神色怔怔,一雙漂亮極了的瞳孔更是盈著朝陽細碎的光彩。他一瞬間,甚至忘記了掛在嘴邊的稱呼,只是帶了點兒熱切的望著容丹桐。容丹桐幾步走到他們面前,便問少雙:“怎么了?”他的聲音驚動了玉熙他們,‘宗主’‘師傅’的聲音混在一起,一通亂喊。少雙輕輕一聲‘師傅’,便被眾師兄妹淹沒。容丹桐幾句話安撫天道宗這些個小弟子后,眼尾微微勾起眸子便落在這株古樹上,他抬首,光線細碎地灑在玉白的面容上,輕聲感嘆:“這株梧桐,至少有五千年樹齡?!?/br>不等少雙接口,他便側首笑道:“說起來,我的名字和梧桐也有些關系?!?/br>少雙輕柔開口:“容……丹桐?!?/br>容丹桐便笑:“小時候,我哥哥告訴我,我的名字叫丹桐,丹心和梧桐?!?/br>這句話,是容渡月對尚且年幼的原身說的,可是已經釋懷許久的容丹桐并不在乎這些小細節,或者說,容渡月都找到自己弟弟的轉世了,更沒什么可避諱的,便想到什么就跟少雙說什么。睫羽微垂,在瞳孔中落在半邊陰影,少雙點了點頭,抬頭看著容丹桐時,又把那個名字念了一聲:“丹桐……”容丹桐也不介意,輕笑著應了一聲。——“鐺——”“鐺——鐺——”群山之間的古鐘又一次敲響,因為魔物成群結隊出現而回到巢xue的妖獸又一次在山林間奔跑,數只白鶴掠過天際。只要能夠聽到鐘聲的修士都頓了頓,隨后齊齊向著鐘聲傳來的方向望去。這一次的鐘聲格外沉重,這是為逝者而敲動的聲音。無為宗弟子不知道何時起,白鶴紋印道袍換成了純白長袍,男女弟子身上華貴的飾品一一除去,看上去像……喪服。宋喆的衣袍本來便足夠素凈,所以并沒有換,束發的蓮花冠取了下來,厚重的頭發便披在了腰間。他站在山巔大殿的懸崖邊上,向著風煙嶺的方向微微一禮,聲音自眾人耳邊拂過。“敬風煙嶺中,雖死不畏的同道?!?/br>眾人垂眸,沉聲念道:“領風煙嶺中,雖死不畏的同道?!?/br>這句話出口,容丹桐先是感嘆宋喆的胸襟,隨后便想,的確該敬。他早就是一名真真正正的修士,因此便更明白修道者的可貴之處。修真之路,踽踽獨行,或逆天或順天,都是一條爭斗不休的道路。他見過無數為了利益爭奪而隕落的修士,一切都是自身選擇,與他人無糾,便是身死,也沒什么可嘆的。可是在風煙嶺中戰死的修士不同,他們沒什么利益可爭,他們也可以先一步逃跑,可是他們沒有。若說別的修士是逃不了,元嬰真君卻絕對有這個實力逃出生天,可是元嬰真君同樣沒有退后一步,戰死其中。他們,值得眾修士敬佩。——這一日,眾修士疲倦至極,也不急的回去,而是決定在無為宗休整一夜,或是療傷,或是養足精神。而宋喆,決定在第二日邀天下修士共同商議風煙嶺一事。夜深,明月高懸。宋喆端坐于梧桐樹下,月色從樹葉間穿過,星星點點的落在他衣袍上,而他的掌心,鳳鳥正在沉睡。腳步聲傳來,通文真君停在他面前,孺慕的喚了一聲師傅。宋喆招了招手,示意他落座,可是這一次并沒有圓凳或者椅子,唯有暴露在泥土之上的樹根,通文真君一撩衣擺,隨意坐下后,便道:“師傅,妙微宗主剛剛傳訊,表明他不會前來,一切事宜,通通由顧尊者決定?!?/br>宋喆點了點頭,臉上并無意外。以他對妙微的了解,妙微的確不會耽誤時間,來無為宗一聚,更大的可能是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親自前往風煙嶺。風煙嶺去了數位尊者,情況稍稍穩定,可是荒尸天魔卻分散各處,需要好好處理一番,不然同樣是一場大災難。宋喆輕笑:“妙微不會來,慕容肯定要來的,也好久沒有見過這些老朋友了?!?/br>當初相互爭斗,相互比拼的同道,如今俱成了一方尊者,往日那些摩擦便成了口中趣事,情誼也隨著時間,慢慢增長。宋喆口中的慕容,便是梅仙子的師傅,丹鼎門門主,慕容少蘭。山風浮動樹梢,從半開的窗戶灌入屋內,驅散一室沉悶。有的修士正在運轉靈力療傷,也有的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時間,拼命修煉,更有白日受驚又過于勞累者,早早睡去。容丹桐披著寬大衣袍,端坐于床榻,眼眸闔上,月色透入屋內,在睫毛上落下一層陰影。白日的戰斗雖然累極,然而數次穿梭在生死之間,讓容丹桐對半領域的領悟更上一層樓,更找出了幾處滯澀之地,如今正在嘗試改良。有人!容丹桐眉頭一緊,感受到屋外熟悉的氣息后,眉宇又舒展開來。睜眸,眼中便帶了幾分笑意:“你都這么大了,還跟小時候一樣做噩夢嗎?”很久以前,少雙還很小的時候,他喜歡裝成害怕的樣子,抱著軟枕站在容丹桐門口,用一雙泛著水光的眸子望著容丹桐。容丹桐被這樣的目光一瞧就心軟了,明明知道對方是裝的,就是忍不住如他的意,將尚且稚嫩的少雙抱入懷中。其實,他心里很開心,這孩子的心太冷漠,能夠這么依賴自己,便足以說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容丹桐還要再調侃幾句,屋外便傳來幾聲粗重喘息,還有壓抑之后的聲音,像是忍耐著什么。心下一驚,容丹桐下榻走去,正要開門時,便聽到少雙說:“師傅,我有點兒難受?!?/br>房屋猛地打開,容丹桐便看到了站在院子中的少年。月色明亮,少雙身上籠著一圈光,獨獨看不清面上神色如何,只能瞧見,他緊緊抓住了衣領,似乎在克制著什么。“少雙……”容丹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