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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們的“薛兄果然已是勝券在握胸有成竹”巴拉巴拉魔咒,頭疼得憋了半天,實在受不住同房那位小同學時時刻刻處于精神焦躁的狀態,找了個理由就往林湛陽這里跑了。“好么,薛兄到底是家學淵源,比起我等寒門,到底還是與那林家說得來些?!?/br>“嘖,怕不是因為那林家子好歹探花郎手底下出來的血脈,指不定還有些我等無福得見的消息呢?”你說薛鶴真不知道這些人的嘰嘰歪歪?老實說,他是知道的。可……他不介意呀。薛父給他打的包票,要是順利,往后他維揚薛氏可再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商戶,上有御王府,背靠姑蘇林氏,他們混出個人樣來了,再說那金陵本家便不是什么旁支高攀嫡支,反而是一門可遠遠望著、守望相助的平等親戚。而且,他家可不是什么商戶,是正經的殷實人家。憑他的本事,便是這一年不下場,再仔細磨個三載,莫說舉人,便是進士也非妄圖。處境不同了,那心態自然也就不同了。所以他反而不是很明白林湛陽為什么這么急。前頭說過,林湛陽四舍五入地算一算,本質還是個溫良和善的老好人。對朋友的要求,只要不妨礙著他,他是很樂意幫忙的,看到薛鶴可憐兮兮地瞅著他,他也沒多想就答應了下來。左右薛鶴再吵,也不會比司徒瑯還跳嘛。薛鶴在林湛陽這里呆了半天便有些上癮了。林湛陽這地方,說得難聽點叫陰氣森森空蕩蕩,可老實說,薛家從來沒真窮過,薛鶴大小也是個金尊玉貴嬌養著長大的大少爺。莫說一間房,他在家中可是獨占一方園子的,哪里會正覺得冷清。林湛陽這地界兒因為只住了一個人,完全按照他在林家習慣了的拜訪,也不很大的地兒倒是無一處不和諧妥帖,教人看了就舒坦。到底是朋友,薛鶴琢磨著自己受了這一回幫忙,怎么也不能看朋友往火坑里跳。所以,“湛陽,我心里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講,你聽了也別往心里去……”正靜心練字的林湛陽一聽,連忙抬手一豎:“停,那就別講?!?/br>???你怎么就不肯按套路來一回呢!作者有話要說: 又晚了,哎……第六十四章回家好在林湛陽這狗性子不按照基本法來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別說御君辭,連薛鶴出奇地……也不覺得這有什么。他權當什么都沒聽見看見,自顧自把話說完了。“我瞧著你這現下的狀態,尚有可進益之處,比如這遣詞造句,尚有待圓融婉轉,未臻完美,何必的急于一時呢?左右林大人身體康健,黛玉meimei年方尚小,不急著你即可立起來支撐家里,便是多等上三年也未嘗不可呀?!?/br>這話還是……往好了說的。薛鶴捫心自問,自己那才華,比不得本家那個有一面之緣的寶釵meimei來得驚艷,那才正經是女中諸葛,聰慧靈秀得跟天上掉下來的文曲星似的,偏偏脫身成了位文君,只能委屈呆在家中,白白可惜了一顆玲瓏心。咳,這一吹妹子就過了頭,總之,他才華比上不足,可眼力卻是有的。林湛陽現在的文章,倒也不能說不好。這世上的有些人吧,的確是天生的本事能耐。那這林湛陽來說,就算對他再討厭,這揚州府學里的人也得承認,這人的腦子是真的好。他那過目不忘的記性好得誰都要嫉妒,恨不得挖出來往自己腦殼里塞進去那么好。但凡是看過一次的東西,就沒有他記不住的。一筆字也好,別具風骨,刺得人心里就清凌凌大夏天喝冰水似的。這話沒的說,練字這事誰都知道,沒有好師傅沒個經久不輟的練,誰也別想練出個花來。薛鶴沒和他熟的時候,對他那初識的一點好感度,基本上就是從他這筆字上刷出來的。腦子……雖然奇葩了點,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真的好。薛鶴看他的文章,最直白的感受就是舒服,用詞流暢,論述一氣呵成,絕沒有半分牽強。后果就是看了之后自己寫文章就總覺得哪里不對,一個題旨原先想得好好的,以前也能寫,有他珠玉在前,總覺得哪哪兒都是漏洞,牽強附會得很。還有那角度也詭異,時常讓人耳目一新……什么朝服顏色影響官員工作效率朝服的收腰款和不收腰款對整個朝堂精氣神的重要影響;在先生讓他們就前朝幾代與匈奴爭斗不休的問題作文時,寫了篇從茶葉壟斷入手影響飲食結構慢性逼死人的作文,讓他重寫,又寫什么十個游牧九個夜盲,所以歷史上夜襲總是成功……比如像之前教諭讓寫如何應對敵國假意請求和親這種題目,薛鶴自認,自己再讀八百年書,也不會像林湛陽一樣寫出一篇考據詳盡(不知道哪兒來的資料)的文章,綜合推斷分析出敵國這位來找事的下任國主是個隱性兔兒爺,完全可以把人留在京里讓忠順上去把人搞定……寫完了還振振有辭,“犧牲美色縱非男子漢大丈夫所為,但倘若一定要以色誘人,為國獻身亦未嘗不可,總勝過一國之力,寄于纖纖弱質女流”。偏偏他寫得還特別靠譜有道理的樣子,結合各方資料,還有什么敵國王室祖傳性向數據統計分析……總之當時教諭一邊哭笑不得一邊批評,評著評著,沉默了半響,問要是那未來國主真看上了京里哪位皇子可怎么辦。所以后來他們見到忠順王爺的時候……心情就都很是復雜。當然,薛鶴這邊回憶往昔的時候,是根本不曾想到教諭后來沒捂住林湛陽寫的那些坑爹文章,很是惹了一番風波。不過看上頭這個如魔似幻的例子便也知道了,林湛陽寫的這些東西,想當然是不存在文筆這種東西的。邏輯,邏輯你知道么!邏輯才是最重要的。林湛陽痛心疾首。教諭被他都帶進溝里去了,每每被他懟一臉的“空洞浮夸言之無物”。和教諭比起來,展秋就要冷靜多了,一早看出這人腦子長得就有點偏,掙扎了一段時間之后就放棄了,清奇就清奇點吧,轉而教他吧這些清奇的立意用正兒八經的文字寫出來。很顯得很有逼格那樣子,搞不得還能讓人對結論眼前一亮是吧。可……林湛陽那些文章的毒性擺在那里,什么花團錦簇……是不用想了。音韻美倒是勉強也有,也就是勉強而已。簡而言之就是,顯得很樸素很坦誠。薛鶴才覺得,何必這么急呢,再磨個三年把筆力練出來,保不準你就能一舉高中,憑借著這泥石流一般的立意風格作為優秀范本,得到圣人的青眼,從此以后寫文章豈不是就越來越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