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9
太子兄弟倆,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藩王之子,非奉詔不得離開封地,朱堇榆便修書稟皇帝,要帶朱堇楨進京來。皇帝自然沒有不準的,朱堇桐不知此事,還是皇帝首肯的文書到了才明白,他雖然也罵朱堇榆著了人家的道,可見著弟弟因為刀傷,燒紅了臉,罵到一半,自己停了。朱堇楨閉著耳朵聽完他爹的教誨,又去辭別他那個萬事不顧、一心修道的娘,回到屋里,指揮人收拾行李,卻忿忿地想,“若你當年,有心為我籌謀一二,也不至于如此?!?/br>朱堇楨雖然能上京,朱堇桐卻不讓他跟著自己走,“孤與江陵王還要在江南尋訪民情,祁王世子不如先去京中面圣吧?!?/br>朱堇楨心中意外,朱堇桐這樣的人精,怎么舍得讓自己先去見皇帝,他就不怕自己在皇帝面前得了眼?朱堇桐想的卻是,讓謝靖先會會他。謝靖這人,時而清楚,時而糊涂,比如討他父皇歡心,大半輩子都懵懂得很??梢墙鉀Q他父皇的對頭,卻是一抓一個準,朱堇楨野心外露,想必到了京里,會很有意思。他與朱堇榆到了揚州,外人面前還好,到了只剩自己人時,朱堇榆因為那天被罵,還記恨著他,不愛說話。他這才安排了泛舟湖上,如今兄弟倆,一道躺在這畫舫榻上,聽遠處絲竹悠悠。“楨兒不是那種人,”朱堇榆說,朱堇桐聽了,便撇撇嘴,才哄好了,他也不想跟朱堇榆吵。朱堇楨相貌,隨了他父親,又有個不沾俗務的母親,膚質瑩然,玉雪可愛,便仿佛仙人身邊的童子一般,今年才十五歲,已是名滿錢塘,遠達京中。朱堇榆見了這仙童般的相貌,便從心里覺得他純真無邪,朱堇桐可不吃這套。“他是哪種人,”朱堇桐笑了,“‘我父是先帝長子,我是先帝親孫,’聽聽,這話也是他說的?”朱堇榆有些心虛,還要嘴硬,“楨兒說得也沒錯?!?/br>朱堇桐輕哼一聲,“這人性子狡猾,你離他遠點兒?!?/br>朱堇楨話里,無非是說,自己是正宗的皇室血統,按照血緣最應該繼承大位的人。暗指太子血統不純,是要搞事的節奏。當然,這話他也是避著人了,偏偏被朱堇桐打聽到。“哥哥何必這樣疑心自家兄弟?!?/br>“你跟他又是兄弟了,”朱堇桐徹底服了氣,懶得跟他多說。皇帝和祁王情意淡薄,便免不了希望下一輩能彌合這道裂痕,朱堇榆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聽話。朱堇桐卻現實得很,如今有皇帝在,祁王一系還算老實,往后可就不好說了。“哥哥總說我傻,楨兒不傻,你也不喜他?!?/br>朱堇桐正色道,“別人自然是傻一點好,你是我兄弟,就怕人家覺得我和你一般好糊弄?!?/br>兄弟倆一時又無話,此時遠處的絲竹,也停下來。萬籟俱寂,只有輕微的水聲拍動,人也輕輕搖晃,好似躺在青天云里了。不知從何方,傳來一聲細弱的嘶叫。朱堇榆身上一動,“哥哥!”他們前陣子才遇刺,一有sao*動,便神經過敏,可這聲嘶叫之后,又起一聲,竟是連綿不絕,遙遙不斷。“哥哥,這是個女子……有人要害她?”朱堇桐坐起來,恨不得立時跳下船去救人。“說你蠢,你還真是不虧?!敝燧劳o法,只是搖頭。因他倆游湖,這畫舫附近都被驅趕干凈,卻也不能把湖面都封了,是以別處還有船。這夜里的游湖畫舫,做的什么生意,朱堇桐心下也了然,他這兄弟卻不明白。朱堇榆又被罵蠢,先是氣紅小臉,后來再一思索,方才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臉更紅了,偏他哥哥聽那婦人的叫聲,還閑閑評了一句,“那人著實厲害?!?/br>他又氣又羞,翻身滾回榻上,朱堇桐見他躲了,便去呵他癢癢,“別鬧,”煌煌太子,素來端整的一個人,居然樂于此道,朱堇榆一氣,翻過來不管不顧,與他斗起來。先時朱堇桐只是與他玩玩,后邊漸漸起了爭勝之心,鬧著鬧著,朱堇榆忽然縮了手,也不求饒,漲紅著臉瞪著他。倒是十分可愛。“又怎么了,胳膊疼?”朱堇桐剛有些后悔,卻咂摸出不對勁來,手把錦被一掀。“哥哥!”朱堇榆按不住,紅著臉叫了一聲。朱堇桐不理他,朱堇榆又叫了一聲“哥哥,”便是要求他了。“真是傻孩子,”朱堇桐似笑非笑,“我是你哥哥,怕什么?!?/br>朱堇榆漲紅了臉,埋到被里,又被朱堇桐拉出來。“你怎么什么都不懂,”朱堇桐笑他,“莫說是你這年紀,就是祁王家的朱堇楨,也比你懂得多?!?/br>朱堇榆不理他,朱堇桐笑笑,叫了崔清泉進來,凈了手,交代幾句,就此睡了。等天明醒來,回到行轅,一應俱已收拾妥當,便向北回京。朱堇榆見幾個老婦,引著七八個身姿窈窕、戴著面紗的女子,上了后邊的車,問道,“那些是誰?”朱堇桐拿手指敲他額頭一下,“你倒是管事?!?/br>太子回京,一進宮就去見皇帝,朱凌鍶躺在龍榻上,謝靖對兄弟倆行禮,二人再回禮,朱堇桐就問,“父皇這是怎么了?”朱凌鍶笑著說,恐怕是前兩天,多吃了塊西瓜。朱堇桐便說了南去一路,各地風光如何,各府的政事,揀要緊的說了幾樣,等到出門,謝靖來送他倆。朱堇桐就問,“父皇病了幾天?”謝靖說,“三天了,”二人對視一下,謝靖又說,祁王世子住在祁王舊日府里,朱堇桐點點頭,謝靖果然沒讓朱堇楨住在宮中。只是皇帝不過是腹瀉,才三天就形容如此憔悴,他心里著急,也不好多說什么。謝靖伺候皇帝,年頭長又盡心,即便換做自己,也不會比他更好。朱堇榆是七情上面的人,在乾清宮還能忍著,一進太子*宮中,便哭喪著臉,朱堇桐說,“你這副樣子,做給誰看?!?/br>朱堇榆不接這話,仍是憂愁滿面,去歲冬天,皇帝就犯過一回病,忽然耳朵聽不見,把他倆嚇壞了。謝靖也是憂心忡忡。過了三日,朱堇楨就發來帖子,請眾人去他府上賞荷花。祁王府里的水榭,當年在京中十分出名,又聽說祁王世子,是個比祁王當年,更要妙絕的人物,一時間京中子弟,都有些好奇。好在朱堇楨,廣邀賓客,任誰都能見上一面,他雖面若仙童,卻熱情好客,禮賢下士的名頭,漸漸傳了出來。朱堇桐挑了一天,帶著他兄弟去了。見了他倆,朱堇楨頷首輕笑,倒有些不卑不亢的意思。朱堇榆誠心誠意地說,“楨兒,你家里這園子,真不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