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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脂彩糊了滿臉,那笑容詭異至極,“誰說我要逃了?七葉伽藍迦樓羅,送貴妃娘娘上路!”話音剛落,無數個黑影從花木中爬出,揮舞著白慘慘的長刀,和羽林衛們撞在一起,原本的圓陣剎那間被擊潰。小黃門嚇得驚聲尖叫,手腳并用爬進承乾宮。人群中心,那個刀鋒一般的女人像箭矢般射出,刀刃上的光輝凄冷如月。司徒謹抽刀向前,幫同伴格住刺客致命的一擊。兩人刀對刀,臉對臉,司徒謹感受到她冰冷的眼神,和毒蛇一般的呼吸。女人的刀極快,一刀連著一刀,一斬連著一斬,十字斬接著兩段突刺,突刺之后又是迎頭暴擊,如狂風驟雨密密匝匝地落下。司徒謹幾乎跟不上她的招式,屢陷險境,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如擂鼓。太快了!太快了!這樣快速的攻擊必定會消耗她極大的力氣,司徒謹幾乎將牙齒咬碎,費盡全力與她耗著時間,等她氣力衰竭的那一刻,便是司徒謹反擊的時候。幾個呼吸之后,她的動作頓了頓,司徒謹眸光一亮,是時候了!黃豆大的雨滴墜在刀刃上、手上,冰冰涼涼,刺激著他的神經。他嘶聲大吼,一刀斬破雨幕,在女人的刃上劃出刺目的火花。銀亮的刀身之后,她的雙眼露出邪性的笑意。司徒謹意識到什么,想要撤刀后退,卻已經來不及。女人的衣袖中滑出一柄短刃,在他的臂上割出一道極深的口子,鮮血汩汩流出。司徒謹抬起頭,見那女人右手持刀在后,左手反握短刃在前,嘴角的笑容乖戾又囂張。伽藍雙手刀。司徒謹握緊手中的雁翎刀,血液沿著手臂流淌到手指上,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沒有人注意到,花木中探出一個猙獰的影子,像泥潭里爬出的怪物,他仰起頭,對著窗紙放出吹箭。吹箭穿透窗紙,宮殿里的燭光漏出細小的孔洞,貴妃的呻吟聲戛然而止。宮殿中爆發出驚叫,宮女們驚慌失措地跑出來,有些人一個沒有站穩滾下了階梯。“娘娘死了!娘娘被刺殺了!”羽林衛悚然一驚。仿佛得了號令一般,所有刺客撤刀回退,向著四面八方翻墻逃離,如潮水四泄。與此同時,救兵趕到,向刺客們放出弩箭。女人攻勢快了一倍,每一擊都如同雷霆,刀勢凜冽,密不透風,司徒謹根本無力支撐。原來方才勉強的勢均力敵不過是假象,他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她不過在吸引他的注意罷了。他身上連中了好幾刀,女人并不戀戰,砍翻攔路的幾個人之后順著槐樹爬上宮殿的屋檐。兵士的弩箭追在她的身后,她仿佛背后長了眼睛一般,不斷變換路線,所有弩箭都射了空。轉眼之間,女人便失去了蹤影。“剖腹取子!剖腹取子!小皇子還有救!”滾在廊下的太醫如夢初醒,從地上爬起來,拽著老太醫奔進屋子。掀開簾子一看,卻見紅色床幔之間,貴妃冰冷的尸體上,一根極細的吹箭釘在她的肚皮上面,以吹箭為圓心,黑色脈絡猶如爬蟲一般布滿了一半的皮膚。淅淅瀝瀝的雨聲中,沈玦從睡夢中醒來,夏侯瀲睡得很不安分,老是動彈。沈玦睡得淺,這一晚上被吵醒了許多次。沈玦摸了摸夏侯瀲的手臂,被燙得縮手,連忙支起身探向他的額頭,摸到滿手的虛汗。“夏侯瀲!”沈玦輕輕搖了搖他。夏侯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氣若游絲地說道:“好難受?!?/br>沈玦用布沾上水,蓋在夏侯瀲的額頭上,道:“我去太醫署給你弄點藥,你等著別動?!?/br>夏侯瀲微不可察地點點頭,閉上眼。沈玦穿上衣服跑了出去,夜色如墨,宮殿矗立在黑暗里,像空中的虛影。長街迢迢伸進黑夜,沈玦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啪啪的響。不知道為什么,四處都沒有人似的,一個衛士也沒有看見。沈玦沒有感覺到輕松,反而覺得壓抑。到了太醫署,大門敞著,地上藥材散了一堆,宮女太監太醫都沒有見著。沈玦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壓下心中的不安和疑惑,匆匆在柜子里翻找出金瘡藥和退燒的草藥包,揣進懷里。剛想出門,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幾個黑衣刺客飛奔過來,沈玦悚然一驚,忙轉身躲在門后,他們沙啞的嗓音若隱若現地傳來。“頭兒,咱們不去找找夏侯瀲那小子么?”“找什么找,那臭小子沒找著先朝皇宮地圖,咱們安然撤退都是難事,自顧尚且不暇,哪用空理他?貴妃已死,咱們的本分盡了,夏侯瀲那小子,任他自生自滅去吧?!?/br>是伽藍的刺客。夏侯瀲當然找不到先朝皇宮的地圖,沈玦背下地圖之后就把它燒了,現如今,唯有他知道宮殿的秘密。這群刺客恐怕知道宮里有一條密道,只是不知道具體位置,所以需要地圖指引方向。原來夏侯瀲的作用并非刺殺,而是尋找地圖。等刺客走了,沈玦從門扇后面轉出來,低頭迅速離開太醫署,他剛剛拐過一個拐角,身后鐵靴咚咚踏地伴著“抓刺客”的叫喊聲便從身后經過。好不容易進了后苑,林木交映,影影幢幢,仿佛每個陰影里都藏了不知名的危險。沈玦在小徑上狂奔,只想快點回到夏侯瀲的身邊。突然,有一疊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沈玦心里一驚,轉身躲進樹后。“什么人!”司徒謹厲聲喝道。沈玦身子繃直,雙手握得死緊。“出來!”司徒謹手舉著火把,一步步逼近小徑深處。碗口大的葉子刮在臉上,四周一片寂靜,只有羽林衛行動中身上環甲撞擊的聲音。“司徒,你是不是看錯了?”有人低聲問道,夜里的花叢太黑,地上沾了水的青苔濕濕滑滑,羽林衛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猛跳。火把熊熊燒著,在黑暗里撐出方寸的光明,大家背靠著背,面對兩面花叢雙手握刀緩緩前行。刺客擅長隱匿刺殺,他們互相把住身后空門才不會讓刺客有機可乘。那些刺客太厲害了。他們在承乾宮損失了十二個人才殺了三人,活捉了一人,剩下的都遁入了黑夜。而那活捉的刺客也用刀割了自己的喉嚨,鮮血汩汩地流淌,漫過司徒謹的靴子,司徒謹撿起那刺客的長刀,上面刻著篆體的“天下白”。真好笑,一個行走在陰影里的刺客的兵刃,居然叫做“天下白”。明亮的火光越來越近,沈玦深深擰著眉,正打算主動出現,忽然間,他聽見弩箭呼嘯的聲音,一個羽林衛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離沈玦三步遠的樹上跳下一個影子,正落在兩個羽林衛的側面,在他們轉身之前,雙手刀割斷二人的咽喉。瞬息之間,三個人沒了性命。迦樓羅丟了雙手短刃,撿起地上的雁翎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