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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殘廢的太監罷了。還有,我如今不叫謝驚瀾了,我叫沈玦?!鄙颢i低垂著眼,看著自己的手指,道,“若還頂著謝家姓氏,料想他日下到黃泉,列祖列宗見我是個閹人,也會覺得顏面蒙羞吧?!?/br>“謝家待你不好,你何必在意他們的眼光?!毕暮顬嚳酀卣f道,“你永遠是我的少爺,不管是謝驚瀾還是沈玦?!?/br>“對了,你是不是很好奇四喜在哪?”沈玦抬頭凝視著夏侯瀲,冷笑道,“他想要玷污我,瘌蛤蟆想吃天鵝rou,還當我會乖乖就范。我把他殺了,他如今就躺在外面的枯井里?!?/br>“什么!”夏侯瀲滿臉震驚。他知道皇宮向來是個藏污納垢的地界,同性相褻不可勝數,只是他沒有想到沈玦竟也會遭遇此等腌臜事。是了,沈玦姿容甚好,如何能不遭人覬覦呢?看著昏暗光線下沈玦冷冷的神色,夏侯瀲忽然覺得他身上什么東西不一樣了。顛沛流離和骯臟的宮廷改變了他,他眸里的沉郁像一片陰霾,沉甸甸地壓在眸底,揮之不去。夏侯瀲碰了碰他的手指,道:“少爺,苦了你了?!?/br>“所以,阿瀲,”沈玦眸色加深,逐漸變得暗不見底,仿佛深不可測的古井,他湊到夏侯瀲耳邊,輕聲道,“你留在這兒保護我好不好?”“我……”夏侯瀲遲疑著。沈玦的聲音藏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道:“我救了你,你的命,該是我的?!?/br>第22章花葉影黑夜里,承乾宮燈火通明。女人的慘叫和呻吟響徹宮殿,飄搖的燈籠下,宮女端著一盆盆血水魚貫而出,另一列宮女端著洗干凈的金盆再魚貫而入,那血多得令人害怕,鮮紅的顏色灼得人眼睛發燙。太醫們站在門外湊著腦袋低聲商議,臉上的皺紋愈發深邃了,像樹干上的裂紋。女人生產猶如過一道鬼門關,很顯然,馬貴妃過得不大順暢。司徒謹一動不動地站在檐下,飄揚的雨絲颯颯落在臉上,他輕輕地眨了眨眼。他今年二十歲,面容清秀而又冷毅,眉腳鋒利,鼻子高挺,這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面相,再加上他很少說話,不認識他的人都以為他不大好相處,但其實他只是不大會說話罷了。因為這樣,他的朋友很少,羽林衛校尉們約著喝花酒賭色子的時候通常不帶上他,聊三宮六院前朝后殿的八卦的時候通常也沒他的事兒,雖然他本就沒什么興趣,只是莫名地會感到一絲冷清。在羽林衛里待了快三年了,只能和一個同鄉說上話,多少有些失敗。他有時候會覺得當羽林衛不僅要守衛皇宮,和同僚喝酒吹牛聊閑天也是分內之責。他雖然按時應卯,嚴以律己,卻終究還是失職了。“唉,要說這貴妃娘娘真是多災多難。躲過了高妃的謀害,躲不過刺客的刺殺。好好一個壽宴,被刺客搗了不說,還嚇得早產?!蓖瑸橛鹆中l的同伴低聲說道,臉上透著惋惜。另一人道:“你說這刺客到底是誰派來的?”“莫非是魏公公?誰不知道娘娘素來不喜閹人,常在萬歲爺旁邊吹枕頭風,上回黃河水災,娘娘還進言說閹人留著錢財也無用,不如把魏公公的家財充公拿去賑災。聽說魏公公私下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第二天就獻了一隊女樂給萬歲爺?!?/br>雨漸漸大了,雨滴沿著罩甲流進衣服里,淺黃色曳撒顏色深了一片,司徒謹微微動了動。那事兒他也知道,女樂是揚州來的,有著江南兒女特有的嬌軟,每個眼神都媚得仿佛要滴出水來。她們跳舞的時候,他正巧在殿內執勤。同伴搖頭嘆道:“還是貴妃娘娘手段厲害,魏公公絞盡腦汁要分寵都沒能得逞。只不過貴妃娘娘生產,怎么沒見著萬歲爺?”“前些日子韃子犯邊,搶了不少女人和金銀回大漠,萬歲爺正在前朝和大人們商議呢。我估摸著這回該是要調兵遣將,好好給韃子一點顏色瞧瞧?!?/br>一個小黃門冒著雨急急跑過來,拉住一個太醫問道:“娘娘如何了,萬歲爺有旨,若娘娘和小皇子有個萬一,便要你們一同陪葬!”幾個太醫嚇得齊哆嗦,面面相覷,都不敢說實話。小黃門扯著公鴨嗓喊道:“你們倒是說呀,萬歲爺等著話兒呢!”一個老太醫琢磨著說辭,拐彎抹角地說道:“貴妃娘娘素來體寒,‘血氣者,喜溫而惡寒,寒則泣不能流’,娘娘陰氣在中,手冷舌紅,夜半無眠,臣等請平安脈,發覺娘娘脈象軟細,都開了補血補氣的方子。原是好了些的,可誰知今日受此驚嚇,陰邪入體,動了胎氣,前頭下的工夫,都……”小黃門聽了半天才明白,急得跺腳,打眼瞧見宮女們往外端的血水,貴妃似是沒力氣了,屋里頭的呻吟都弱了幾分,一個太醫連忙招呼宮女去煮參湯。小黃門說道:“萬歲已是不惑之年,這才趕來第二個皇子,若是皇子有何大礙,你們擔待得起嗎!”孩子還沒生出來,怎么就這么斬釘截鐵是皇子呢?太醫們都縮著肩苦著臉,沒敢應聲。萬歲子嗣艱難,年逾不惑,才得了大皇子一個兒子,皇宮上下都知道他極重視貴妃肚里的孩子,老早就拍著貴妃肚子說,這一定是個小皇子。有個太醫鼓著膽兒說道:“要保小皇子,還是有法兒的,孩子已經足月,剖腹取子,亦是個可行的法……”才說到一半,老太醫捏了他一把,他登時把話吞了下去。司徒謹和幾個羽林衛站得不遠,隔著淅淅瀝瀝的雨聲聽見他們的對話,齊齊打了個寒噤。幾個宮女捧著蓋著油布的參湯低著頭邁著碎步走上臺階,司徒謹投過目光,只見一個宮女甚是臉生。司徒謹擰起眉,上前攔住那宮女,道:“你是哪個宮的?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你?”宮女的聲音細若蚊喃:“奴婢是新來的?!?/br>幾個羽林衛走過來,問道:“怎么了?”司徒謹凝視了宮女一會兒,掀開油布,底下赫然一把匕首躺在湯碗旁邊。眾人大驚失色,正在此時,宮女忽然發難,將托盤扔向司徒謹。司徒謹側頭的瞬間,一腳踢在宮女的腰腹上,宮女悶哼一聲,燕子一般在空中一個后翻掠進雨中。“刺客!有刺客!”羽林衛嘶聲大喊。女人單膝跪在雨中,滿頭珠翠掉落在地,墨發瀑布一般披下,她撕開裙擺,露出修長筆直的雙腿,燈籠的光芒流淌其上,像上好的暖玉光澤流動。她的大腿外側綁著一柄黑色短刀,女人緩緩抽出刀,寒凜凜的光芒刺入司徒謹的眼睛。羽林衛紛紛拔刀出鞘,呈圓形圍住刺客,刺客巋然不動,雨水順著鬢發和下頜流下。“束手就擒吧,你逃不了的!”有人大吼。“逃?”她陰森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