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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根頭發都不讓他掉?!毕暮顬嚶唤浶牡胤笱?。等謝驚瀾也上了墻,夏侯瀲一躍而下,謝驚瀾有些躊躇,墻很高,他心里有些害怕,可又不愿夏侯瀲看出來,眼一閉就往下跳。他沒落到地面,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謝驚瀾睜開眼,只見夏侯瀲的大臉杵在眼前,嚇了一大跳,從他懷里滾下來。“你這樣跳,非摔斷腿不可。跳墻要兩腳分開,半蹲落地,和拉屎一個姿勢。要不是我接著你,你就‘出師未捷身先殘’了?!毕暮顬囈槐菊浀刂更c。謝驚瀾:“……”“瀲哥哥!”兩個人剛站定,便見一個小丫頭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戴老爺論道傳經的地方改了,改在煙波池上的望青閣了,就在一個時辰之后,這會兒大家都布置好了?!?/br>“瀲哥哥?”謝驚瀾狐疑地看著小丫頭。夏侯瀲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說道:“這是在書房伺候的蘭香姑娘,前些日子認識的。蘭香meimei,謝謝你了,趕明兒請你吃桂花糕?!?/br>蘭香吐了吐舌頭,道:“那你可記住了,我是偷溜出來通知你的,現在得趕緊回去了?!?/br>說完,沖二人福了個禮,一顛一顛地跑遠了。“你可真行,才到府里幾日,就收了個蘭香meimei。男女私相授受可是大罪,我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到時候可救不了你?!敝x驚瀾哼道。夏侯瀲勾三搭四的本領著實驚人,方才那丫頭正眼也沒給他一個,對夏侯瀲叫得卻十分親熱。謝驚瀾斜睨夏侯瀲一眼,又哼了一聲。夏侯瀲叫屈:“私相授受?我可只跟你私相授受過,授給你的物件還擺在你柜子底下吃灰呢?!?/br>謝驚瀾氣道:“說的什么玩意兒?我們都是男的,那能叫私相授受嗎?”夏侯瀲做了一個鬼臉。出來之前夏侯瀲讓謝驚瀾披了件自己的襖子,還給他戴上自己的粗布頭巾,打眼略略一瞧不仔細看的話,謝驚瀾這模樣只會讓人覺得他是個粗使下人。夏侯瀲又從草叢里撿出兩個他早就藏好的托盤,一人一個托著,一路低頭,暢通無阻地到了煙波池邊上。望青閣修建在煙波池上,觀景臺下就是波光粼粼的池水,前面不設欄桿。上了第二層便可登高遠眺,是極風雅的地方。謝家畢竟以詩書傳家,亭臺樓閣都透著文人雅士的書卷氣。時辰還早,兩個人躲在假山里面等候族中子弟入席。謝驚瀾脫下夏侯瀲的襖子,摘下頭巾,夏侯瀲幫他重新束了發,戴上網巾和頭冠,重整衣冠之后,活脫脫是個漂亮的少年郎。怨不得夏侯瀲用“漂亮”形容謝驚瀾,這廝長得一副娘娘腔的模樣,偏還娘得理直氣壯,眉宇間自帶一股視眾生如塵土的十足傲氣。這股傲氣,說好聽點叫“清高”,說難聽點就叫做“裝相”,夏侯瀲勉為其難地把它理解為前者。兩人一站一坐,夏侯瀲掏出點心來啃,謝驚瀾取出書卷溫習,假山上有一樹寒梅,枝椏斜斜越過兩人頭頂,飄飄悠悠地落下一瓣花來。夏侯瀲抱著胳膊迷迷糊糊地想,這日子真悠閑,就是有點冷。外面喧喧嚷嚷起來,夏侯瀲估摸著時辰快到了,從山石縫里往外望,謝家子弟們領著書童,三五相攜地進了望青閣,個個穿得花枝招展、容光煥發,左佩香囊,右帶玉玦,還有的在腰帶上面插翠玉笛子。這陣仗不像論道傳經,受書拜師,倒像皇帝選秀。相比之下,謝驚瀾缊袍蔽衣,形容落魄,這要是站在他們中間,沒人能猜出他也是謝家子弟,只會以為他是個粗使的下人,還不能上桌伺候,勉強能當個提鞋的。只不過謝驚瀾長了張天妒人羨的好臉蛋。夏侯瀲心想,要是他來選徒弟,肯定選謝驚瀾,衣服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臉好看瞧著才舒坦??吹竭@些歪瓜裂棗的玩意兒,夏侯瀲對謝驚瀾更有信心了。謝驚瀾的內心毫無波動,在他眼里,謝家子弟要么是勢必被他踢到路邊的絆腳石,要么是助他更上一層樓的墊腳石。而這些人,打扮的越好看,越能襯托出他的卓然獨立。他雖然可能不是最優秀的,但必定是最特別的。更何況戴圣言此人和他一樣,庶子出身,家門貧寒,少年清苦。病要對癥下藥,當人徒弟自然也要投其所好。戴圣言見他如此,必定會想起往日艱苦求學的歲月,對他心存憐憫。謝驚瀾掃了一眼望青閣,道:“咱們不能從正門進去?!?/br>的確,正門守著幾個仆役,若是走正門,一定會被攔下來。夏侯瀲向池面的方向張望,看到對岸停了一艘小舟,喜道:“咱們劃船過去。他們在二樓,劃船過去很容易被戴先生瞧見,只要被他看見,大夫人想攔我們也攔不住了?!?/br>正說著,謝驚濤出現了。被打了鞭子,那胖子走路還挺吃力,扶著書童一瘸一拐,隨著他艱難的步調,全身的贅rou波濤浪潮一般此起彼伏,夏侯瀲頓時明白了他為何要叫“謝驚濤”。他上了二樓,一屁股坐在首座下的最前邊,那一坐的陣勢仿佛要把整座望青閣坐塌,遠在假山叢里的夏侯瀲都感到地面震了震。最后來的才是長輩。蘭香說戴圣言長得像廚房里的燒火棒,瘦得只剩下一把剔牙還嫌硬的老骨頭,這肯定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官,要不然怎么能把自己餓成這樣。夏侯瀲一眼就識別出人群中間那個枯瘦的老人就是戴圣言,確實如蘭香所言,瘦得都脫形了,伶伶仃仃的身板上面支著麻稈細的脖子,一把胡子倒是養得很好,又長又白,跟仙人畫里的一樣。沒來得及打量謝驚瀾那個假正經的爹,夏侯瀲一聲令下,兩個人沿著池子向對岸狂奔。很快有人發現了他們倆,一開始還愣著,揉眼再看才發現那是秋梧院的三少爺,連忙追在二人屁股后頭。“來人啊,快攔住三少爺!”“快攔住他們!”夏侯瀲一邊跑一邊掏出彈弓,啪啪啪往后面射石子,一射一個準,還有人不小心掉進池子里。石子很快用完了,夏侯瀲對著他們隨便比了幾個拉彈弓的手勢,有人信以為真連忙停步捂頭。池子邊上的石子路很窄,前頭的人一停,后面的人剎不住腳步潮水似的涌上來,頓時連環相撞,橫七豎八躺了一地。謝驚瀾心里既是害怕又是興奮,他從來沒有這樣跑過,從來沒有這樣肆無忌憚過。他本應該拒絕夏侯瀲的指令,但是當夏侯瀲大吼“跑”的時候,他也不知道怎的,身體比腦子快一步做出了反應,像一根離弦的利箭,奮不顧身地一頭扎進凜凜寒風。兩個少年身姿矯健,兩人穿行在池邊林葉中,像兩只輕盈的飛鳥,漸漸和后邊的人拉出好長一段距離。眼看著就快到了,夏侯瀲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