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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愿想問身旁的人,但無人出聲,她只得作罷,安靜地等待懸念解開。 臨近12點,氣氛陡然發生了變化,隔壁山頭傳來“咚咚”的木鼓聲,火把點點仿若星辰,身穿民族服飾的男女老少簇擁著念咒的魔巴翩翩起舞,占卜出吉時后,燒山開始了。 干燥的灌木畢畢剝剝地燒起來,火龍向山頭蔓延,伴隨著陣陣黑煙,所經之處皆成焦土。 大風助燃,火勢漸烈,燎起來有十幾米高,熊熊的烈焰將夜空照得仿佛白晝般明亮。 聞著燒柴火的味道,祝愿一陣口干舌燥,正在此時,一個人五花大綁地被推到場地中央,撲通一聲跪下,借著火光,她看清那個人的臉,眼睛登時睜大。 即使吳尼哆鼻青臉腫幾乎走了形,她依舊第一眼認出他,短短兩天怎么就被沙爺抓住了,大前天金蟬脫殼,留下一伙伏兵對付她和P.N,本以為他逃之夭夭,沒想到這么快就見面了。 形勢極其不利,祝愿計劃說服吳尼哆做污點證人,眼下就算想營救他也無力回天。 她按捺心焦,目光急切地尋找P.N的影子,該死,他人呢? 忽然人們垂首齊呼一聲“沙爺”。 “諸位久等了”,沙惕在P.N的陪同下緩步而來。 祝愿死死盯住P.N,他神色冷峻,目不斜視。 沙惕雙手交疊拄著手杖,站在上首說:“吳尼哆,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說出指使你的人,看在你我同寨的份兒上,我會放了你,從此以后,恩怨一筆勾銷?!?/br> 吳尼哆嘿嘿笑了兩聲,用沙啞的嗓子費力地擠出聲音,“按寨子里的輩份,我應該喊你一聲叔,多謝你給我機會,但不用了,我什么都不會說?!?/br> 沙惕走到他身邊,俯視良久開口,“你曾經也是三和幫的一員,應當知道,國有國法,幫有幫規,凡我三和之人,行刺兄弟者,梟首謝罪?!?/br> 轉身的一刻,他揚聲道:“P.N,行刑吧?!?/br> 祝愿心里咯噔了一下,這才想起P.N在三和幫的另一個身份,他是負責執行幫規的“護法”。 P.N應了聲“是”,有人雙手遞給他一個古樸的銅碗。 他半蹲下親自喂吳尼哆,“沙爺給你的恩典,喝吧?!?/br> 吳尼哆心知碗里的是什么,就著P.N的手一氣喝完,眼神慢慢失去焦距,在清醒的神智消失前,慘笑著說:“阿夜,我沒有辦法,只有我死了,我的家人才安全,你給我個痛快好不好?” P.N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許諾:“好”,同時出手如電地按上他脖子一側的頸動脈竇。 眩暈襲來,吳尼哆眼皮垂下,喃喃說了聲謝謝。 P.N起身將行刑刀交給一個穿白色長衫的人,高聲宣布:“開始?!?/br> 白衣人撩起前襟,掖進腰帶,一手按住吳尼哆的頭,一手執刀抵住他的脖子,沒有絲毫猶豫地一刀一刀割下去。 高劑量麻藥的鎮定下,頸動脈竇受到壓迫,本已昏厥的吳尼哆發出微弱的哼哼聲。 看到同類像宰豬般被宰殺,祝愿臉色一下變得慘白,眾目睽睽下她不能扭開頭不看,只能硬挺著,看利刃割掉吳尼哆頭部的剎那,胃抽搐起來,冷汗滲出皮膚,濕透的衣服貼在后背,胃酸返流,她緊緊捂住嘴巴,將干嘔的反應憋回去。 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行刑結束,沙爺淡淡吩咐旁人將尸體丟入山火,最后警告眾人不要有異心,否則吳尼哆就是背叛者的下場。 祝愿直挺挺地站著,等車子一部一部開走,人逐漸稀少,她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地沖到一塊大石頭后,蹲下哇得吐出來,淚水也涌出眼眶,她很難受,生理上的反胃怎么也停不下來,吐到最后再也吐不出什么來,又開始干嘔,一陣陣的燒心,嘴巴充滿苦澀的味道。 腳步聲在她身后停下,她抬頭,P.N表情漠然地看著她,長久的沉默后,遞給她一方潔白的手帕。 祝愿扶著石頭慢慢站起來,推開他的手,用衣袖擦了擦臟的一塌糊涂的臉,她冷冷地、輕蔑地回視他,現在P.N在她眼中就像修羅惡鬼,這樣的人還是正義的伙伴嗎? ☆、肆壹☆午夜行動 從山上下來,天光大亮,一輪紅日噴薄而出。 車停在小威尼斯人附近的市場,蝦嘎與尼萊交接班,他看到老大臉白的像鬼一樣從車里鉆出來,有氣無力地揮手讓尼萊回家休息。 祝愿剛邁開腿,一陣頭暈眼花,腳底打飄,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蝦嘎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心急如焚地問:“老大,你怎么了?” 祝愿等天旋地轉的勁頭過去,拍了拍蝦嘎的胳膊,“沒什么,低血糖而已,吃點東西就好了”,半夜三更被迫觀看限制級場面,害她連膽汁都吐出來,再不墊補點吃的恐怕會胃穿孔。 往前走幾步就是小吃一條街,早點攤五花八門,熱帶水果、蔬菜就地擺放,滿目鮮亮的顏色。 找了個勉強還算干凈的攤位,老板在爐子旁忙活,一邊支了口大鍋,紅艷艷的湯水中,泡著類似成都串串之類的鹵煮,湊近看,有雞蛋、豆腐干、豬血、豬肝之類的內臟……祝愿撇開眼睛,險些又吐了。 簡直是煎熬,她拔腿就走,不小心撞到一個竹籠子,回頭一看差點兒背過氣去,里面盤了條褐色巨蟒,分叉的蛇信子吞吐著,一股腥膻味兒撲面而來。 祝愿捂住鼻子后退,這才看清地上堆著野生動物,成串的熊掌、團成球的穿山甲、奄奄一息的果子貍、被剝皮的麂子張著嘴血淋淋的,眼睛都沒合上。 野味檔老板以為她有興趣,舉起鐵籠子熱情地推銷,“這是懶猴,可以買回家當寵物養?!?/br> 祝愿擺擺手,瞥到掛在扁擔上的黑羊頭顱,面如土色地調頭飛奔。 蝦嘎不明所以地跟上去,在拐角處的小巷看到老大蹲在地上吐得涕淚交加,心里想街頭的食物說新鮮談不上,但也不至于讓人惡心成這樣吧。 祝愿搖搖晃晃站起來,看著蝦嘎氣不打一處來,“三和幫執行家法那么慘無人道,你怎么不早提醒我一聲,你知道我受了多大沖擊嗎?江湖規矩,三刀六洞,我理解,可眾目睽睽之下把人的頭活生生割下來是要干嗎,拍恐怖片嚇人吶?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好嗎?” 蝦嘎覺得老大發脾氣發的莫名其妙,“三和幫的行刑人手法干凈爽利,不會把場面弄得很難看,像以前都是亂棍打死,那才叫慘呢?!?/br> 祝愿問:“P.N親自動過手嗎?” 蝦嘎點頭,“落到P.N手上,一槍了事,痛苦最少?!?/br> 祝愿愕然,最后打起精神吩咐,“今天是收保護費的日子,你盯緊點,千萬別出岔子,不能沙爺就委托了咱們一件事,還給辦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