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澆了我滿頭滿臉。我眨了眨眼,靈澤的身軀在我眼前倒下,雙目大睜,唇角淌血,死不瞑目。這一幕太過震撼,我顫抖地攤開雙手,只見掌心滿是鮮紅——剛剛就是這雙手殺了他。胸膛急促起伏著,卻像是根本無法吸入更多的空氣,頭腦脹痛,耳邊盡是嗡鳴。我捧住腦袋,只覺得天旋地轉。“不是我……不是我……”我漸漸彎下脊椎,頭抵著地面,將自己縮成一團。眼前一晃,棲霞穿透身軀,爆出血花,我被靈澤的鮮血潑了滿臉……一樣的場景,一樣的絕望。“啊……”我壓抑著即將瘋狂的理智,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可無論怎么跑,像是個無法逃脫的閉環,我始終會回到原點?;氐侥蔷咭呀洓]有溫度的尸體前。一次,兩次,三次……五十次,上百次。怎樣嘶吼慟哭都無法發泄體內的痛苦,怎樣逃避都只會一再的重復那些令我心神欲裂的畫面。我以為我會麻木,可事實是無論多少次,靈澤死在我面前的模樣仍然挑動我的神經,看著他死,便像是我自己也死了一次。我實在無法忍受,只能在循環開始的那一刻,尋找各種辦法解脫。用頭撞擊地面,撞得頭破血流,折斷頸骨;在靈澤倒下的那瞬間,用棲霞割破自己的喉嚨;或者將手指插入身體,掏出心臟。靈澤死了幾次,我便陪他死了幾次,乃至這個噩夢終于結束,我睜開眼時,恍惚都覺得自己是個死人。“你醒了?!?/br>我怔然片刻,轉向發聲處,見到披著斗篷,面色枯朽的墨雀時,還有些回不過神。想說話,嘴里咬著布條發不出聲,想起身,又發現自己被鎖鏈綁著。墨雀坐在床邊,手里捧著一只香爐,爐里燃著白煙,活物一般朝我游來,鉆入我的鼻腔。我驚駭不已,掙扎著躲避。“不用怕,這是安神香,不是毒藥?!蹦干裆谷?。吸入那香后,我果然心緒平緩不少,驚駭也去了大半。“十年前的那一戰,玉硫公主為了保護小太子身受重傷,之后被南海囚禁,沒幾年便死了。自此阿羅藏便不正常起來,對靈澤對北海的恨意也越加深沉?!蹦秆劾镩W過一絲悲哀,卻不知是為誰,“他本就在大戰時失去一只眼睛,受了頗重的傷,化龍時機未到,偏要逆天施展禁術。結果受雷時被靈澤打斷,遭禁術反噬,成了魔龍?!?/br>她俯**子,一字一句對我道:“如今靈澤身死,他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必定放松心神,正是除去他的大好時機!”我死死瞪著她,眼眶都在隱隱作痛,腦海里除了她那句“靈澤身死”已聽不到別的話。紛亂的記憶一股腦閃現,帶著比夢中還要絕望的情緒侵襲我的全身。他懇求我留在他的身邊,我卻還了他透胸一刀。我殺了他,我真的殺了他。那竟然不是夢?!我猛地仰起脖頸,嘴里發出模糊的嘶吼,拼命想要掙脫身上的束縛。心里仍留著一絲僥幸,或許靈澤沒死,只是受了重傷。我要盡快回到北海,回到他身邊。“唔唔唔!”放開我!墨雀蹙了蹙眉,將香爐更靠近我。濃烈的香氣竄進鼻頭,壓撫了我稍許焦躁,卻仍然無法抹平我回到北海的決心。“你現在太激動了,等你冷靜下來,我自會放開你?!闭f著墨雀將香爐留在石床上,起身離去。我不明日夜,只知道她很久沒再回來。我用盡一切辦法想要掙脫束縛,最后都以失敗告終。腦袋旁的安神香已經燃完,我仰躺在石床上,望著滿是瘡痍的屋頂放棄了掙扎。墨雀在這時回來了。“已經過去三天,我想你也應該冷靜下來了?!彼齽觿又讣?,之前怎樣都無法擺脫的鎖鏈便悉數撤退。我猛地從床上躍起,扯掉嘴里濡濕的絹布,撞開她就往外沖去。“記得回來找我?!蹦盖逶讲辉俚纳ひ舴路饚е幌榈乃罋?,緊緊咬在我的身后,讓我不由加快了腳步。北海王那樣厲害,怎可能被我輕輕松松說殺死就殺死了?絳風、阿羅藏都沒能殺得了他,我算什么?不過是意外得到一點能力還被魔氣纏身,在龍虎山苦哈哈修了十年的清心咒,誰也打不過的小鮫人。他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我悶頭悶腦趕回北海,當佇立在水中,遙望穹頂下整個王都撤下華麗裝飾,掛上代表喪儀的白幡時,整個人便如兜頭被潑了捧冰水,每根骨頭都泛起寒意。第39章找了處隱蔽的珊瑚叢躲避,我微閉上眼,手上拈出一個千里傳音訣,心中默默呼喚著墨焱的名字。她隨呂之梁離開龍虎山時,我將僅存的那條法鈴手串留給了她,本是叫她存個念想,沒成想在今天派上了用。這法子我其實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要是墨焱沒戴法鈴將它丟在了哪個角落,我等再久她也不會回應我的呼喚。所幸,一炷香后,珊瑚海中傳來小丫頭清脆的聲音。“爹,是不是你?爹,你出來啊,我是焱焱,我來見你了!”聽到她的聲音,分明才過去沒多久,我卻有種恍如隔世之感。我從珊瑚叢后飛快游出,在她面前現身。墨焱怔了片刻,見真是我,紅著眼眶大叫著撲了過來。“爹??!”她抱著我的腰,哭得泣不成聲,“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他們都說你殺了父王?爹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我喉頭苦澀不已,握著她的肩膀將她扯離自己,隨后彎**顫聲問她:“焱焱,靈澤,你父王,真的……真的不在了嗎?”我說不出那個“死”字,哪怕是“不在了”三個字,也是用極輕微的聲音吐出,害怕說重了,就成真了。我緊緊盯著她,滿心希望她能搖一搖頭,否認我的說法??晌乙幌虻姑?,老天這次也沒有保佑我,墨焱眼里含淚,在我的盯視下沉重地搖了搖頭。所有希冀都在這一刻化為烏有,踉蹌兩步,我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心緒劇烈浮動之下,氣血上涌,偏頭便嘔出一口血。“爹!”墨焱臉色大變,上前攙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子。濃郁的血色逐漸被海水稀釋,很快消散無蹤。“爹你怎么樣?你不要嚇我?!彼衷倏奁饋?,“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必定是太子誤會了你。爹,你和我回去說清楚吧,不然……不然你就讓我跟你一起走,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了?!?/br>我閉了閉眼,心里一片死灰,再聽不進墨焱的聲音。誰能想到堂堂北海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