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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科學渣的思維模式,用起法術來比令狐十七吃力許多,要長時間維持,更是容易分神出錯。故而能用丹藥、法器一類實現時,她大都不會費神去用法術。 她便穿了隱身的羽衣,來到同十四郎第一次碰面的地方。 自能熟練使用任意門后,她已不止一次來到這里。她還曾特地如開地圖一般,將整個皇城都走遍,最后自丹鳳門出來時,還撞見了她阿爹。卻從未遇到過十四郎——想來十四郎已經搬走了吧。 她亦無處得知十四郎究竟搬到何處,便效守株待兔之法。想遇見十四郎時,便到此處來逛一逛。 ……然而這一日依舊沒遇見十四郎。 已近深秋,木葉枯落。 云秀坐在梅樹枝頭,百無聊賴的哼了會兒歌,見已近后半晌了,便自樹上躍下。 她不知該往何處去,便循著水流一路向南。此處大約是蓬萊池附近一處偏僻的角落,越往南走,宮殿便越富麗堂皇,宮人侍衛也越多。 這一日也不知有什么喜事,接連有許多支浩浩蕩蕩的隊伍自中街上過。想是宮中擺宴,皇子公主們都來了,此刻正當散席的時候。 雖說云秀并不擔憂被人看到,但若冷不丁撞到人,也很難處置。便決定先讓一讓、等一等。 她見近水多桃杏,便坐到桃樹枝椏上,托著腮幫子看人一串一串的路過。 那桃樹枝椏虬曲橫斜,卻并不很高,正好坐人。她身上羽衣幾乎垂落及地,腿腳百無聊賴的一晃一晃。 ——底下經過的人雖多,衣飾亦十分華美,可一眼看去便知都是耽于享樂的無趣之人,令她看得分外犯困。 她先還拿手托著腮,漸漸頭就枕在了手臂上,懶洋洋的半歪著。 一時暖風吹過,她不覺就有些晃神。 待再回神時,便對上了一雙眼睛。 那是個好看到有些雌雄莫辨的青澀少年,十三四歲的年紀,個子依稀比她還要高些。他立在路上,似是不經意間回望,目光便看向了她,而后停駐。 那眼睛漆黑、沉靜,什么情緒都不透露出來,卻一瞬間就將云秀的目光攫住了。 ——她看不透他,卻又不由自主被這少年吸引。 他應當是在看她的吧,云秀下意識的便想——也許他是在看她身后的云? 她有些想回頭去確認,她身后是否真有什么東西吸引住了他的目光。頭確實稍稍轉動了,目光卻依舊沒離開他。 而后她立刻便意識到了,這少年確實是在看她。 ——那雙黑瞳里,已染上了柔柔的光。 幾乎就在一瞬間,云秀便已意識到了什么。她不由直起身望向他,眼神明亮,克制不住的微笑起來。 他也幾乎立刻卸去了防備,已從一個孤高、難測的少年皇子,變回那個溫柔、純善的十四郎。 他身旁侍從見他駐足不前,疑惑的循著他的目光看了好一會兒,終還是問,“郎君,有何不妥嗎?” 十四郎便道,“沒有。我在看天上的云,仿佛觸手可掇?!?/br> 他便向云秀伸手出來。 云秀便歡喜的從樹上躍下來,提著衣裙奔跑過來,將手遞到他手中。 這一日天晴,云朵如棉絮般一團團堆疊高隆,確實不似往日般虛無縹緲。 侍從雖覺得無大可看,卻也不好凸顯得他太癡頑,也跟著看了好一會兒。心想,難怪內侍們都說讀書多的主子難伺候,你都不知他何時就對這些司空見慣的東西詩情畫意起來。 “確實好看?!笔虖臎]讀過書,也附和不出什么花樣來,正絞盡腦汁呢,卻見他家主人早已失去興致,淡漠清冷很難伺候的催促,“走吧?!?/br> 而后加緊腳步,目不斜視的趕路去了。 侍從:…… 云秀牽著十四郎的手,一路抑制不住上揚的唇角,跟著他一路走出大明宮。 因他走得有些快,風幾乎掀開她頭頂兜帽,她還特地伸手扶了扶。 待上馬車時,他扶她先上。 因有人踏足,車轅沉了一下。他們兩個都怕被人看到,俱都心虛了一小下。云秀還在四下偷看眾人反應時,十四郎已果斷的一腳踏上去,將這小動靜給蓋過了。 待進了車廂,云秀便迫不及待的將兜帽掀開,要起身同他說話。十四郎忙按住她的手,悄悄比了比唇,示意她噤聲。 云秀恍悟,笑著靠倒在車廂壁上。忽覺著自己似乎坐到了什么,伸手拿出來一看,卻是一卷書,不由又笑看向十四郎——原來這孩子這么刻苦啊。 十四郎托著臉頰假裝看旁處,然而耳尖已有些泛紅了。 云秀遲鈍了好一會兒,才忽的回味過來——他們二人正在共乘。 云秀其實不大在意這些事的——令狐十七在她空間里各種翻來滾去的歪著躺著,她都沒當一回事過。原本對修仙而言,男女之別純是無關緊要之事,不過是概率、是湊巧有別罷了??梢坏┮庾R到十四郎在意,她不知怎的也有些介懷起來。 于是兩個人就這么規規矩矩的對面坐著,盡量不要讓彼此的目光或者膝蓋在這狹小的空間的碰上??稍绞窃谝?,就越是覺得對方的存在如此的醒目,云秀的耳根竟也稍稍有些發燙了。 所幸車行不多時,便已停了下來。 十四郎先出車廂,照舊掀著簾子等她出來。兩人各自下了馬車,便停步在府門前。 ——上車時自然而然便牽起手了,此刻卻不知該牽還是不牽。 躑躅了一會兒,云秀便忍不住又笑起來——心想,這究竟有什么可糾結的啊。 她便主動上前牽住十四郎的手……雖說她已知道,就算她還隱身著十四郎也能看見她,但想來她的存在感也已低到讓他僅能看到罷了。會注意到她,大約純是因為這孩子心格外細致,他們對彼此又格外在意。若不牽著手,還是很可能走著走著,他就找不見她了。 十四郎臉上又紅了一紅。 他也不是拖泥帶水之人,見云秀已坦然,便也抿唇輕笑,不再糾結了。 他們便一道進屋去。 十四郎吩咐眾人,“我要讀書,不用人侍候了。除非宮中傳喚,否則一律不許前來打擾?!?/br> 顯然他常常獨自苦讀,侍從們對此都習以為常。為他備好筆墨茶水,更換香炙,很快便各自領命退下了。 一時無人了,云秀才摘取披肩、兜帽,想說的話俱都不知從何說起,一時她便只是笑看著他。 第64章 直道相思(二) 他們相識時日太短,別離的時日又太長,按說該感到生疏才是??蓛扇诵郧閱渭冇滞镀?,此刻卻只有重逢的喜悅。 傻乎乎的對面站著笑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有人想起件要事來。 “對了,你餓不餓?”自然是十四郎。 云秀忍俊不禁,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