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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線的時候,你一定會覺得傷口很痛。他要我轉告你,痛是正常的,拆了就好?!?/br>渺茫的反抗,被一句話打壓到芽都不留。拆線后的我,乖乖等安大公子光臨。如果不是前事的痛記憶猶深,把自己想象成一頓詩人享用的大餐,其實也算有趣。我等了幾個小時,腦里面的胡思亂想,不足為人道。房門打開的時候,我坐在沙發里,回頭去看。是安燃。西裝筆挺,身形修長,劍眉鷹目,臉上棱角冷硬鮮明。這個人,確實是個難得的美男子。這個美男子,對我說,誰稍逆我意,我就把誰撕成粉碎。語氣斬釘截鐵,絕不寬容。他給我十日時間。今晚到期。這種情況如此陌生,我不知哪種反應最適合。我身體已經好了大半,我有足夠的力氣,大叫,憤怒,啜泣,慘烈地怒罵,凄涼地悲哭,微賤地哀求。但任何一種,都不會動搖他的心志。我決定平靜。我說,「回來了?!?/br>他應一個字,「嗯?!?/br>隨手關上房門,又站在鏡前,利落解他的領帶。他說,「你洗澡了嗎?」我搖頭。他說,「一起吧?!?/br>我點頭。那么自然,不知內情者,一定以為我們是一對默契的情侶。誰知道呢?我和安燃,似乎從不曾默契。他午睡的時候,我會心血來潮嚷著去海邊散步。他看書的時候,我又會很想一起看恐怖片。他說天氣好應該出去走走,我寧愿等到天黑,在酒吧街狂歡一宵。他不午睡,帶我去海邊;不看書,陪我看恐怖片;白天呆在屋里,晚上在酒吧街看著我。我卻總覺得有些難過。我說,「安燃,你知道嗎,真心愛對方的話,就會心有靈犀?!?/br>他反問,「君悅,你懷疑我不真心?」我估計觸到雷區,趕緊抱著他親,哈哈大笑,「傻瓜安燃,你是我的傻瓜安燃!」我心愛的傻瓜安燃,已經不在了。我不心愛的安燃,卻在等我一起洗澡。我站起來,走進實在太奢華的浴室。三角形大浴缸里,熱水嘩嘩往外涌,水霧蒸騰。安燃看著我,似笑非笑,對我說,「君悅,長痛不如短痛?!?/br>我長長吐一口氣,開始脫衣服。人不過是這么回事,穿著衣服,以為是人,脫了,可以當自己是只動物。我脫干凈,當自己是動物,等著主人來撫摸,獎勵或懲罰。難得主人并不急,相對于我的急促心跳,那般悠然,真是罪惡。安燃說,「你先進去?!?/br>我跨入浴缸,看他背著我,自然地脫衣服。他的動作很有力度,自然得可比喻成一首有旋律的歌,即使待宰的我,也不得不承認賞心悅目。所以,當燙貼的襯衣脫下后,我被眼睛所看見的狠狠震到僵硬。他若有所覺,轉身問,「很難看?」我僵硬的表情一定很丑,他竟然微笑,「虧你還是何家人,—點傷疤都可以把你嚇成這樣?!?/br>他脫了褲子,跨進浴缸,和我并肩坐著。愜意嘆一聲,仰頭,后頸靠在浴缸邊緣。我知道我很沒用。我知道,我對人世間的殘忍認識不足。所以,才會對一個獨裁者身上的傷痕耿耿于懷。浴缸水溫恰到好處,我忍不住轉頭,在霧氣飄渺中看他。看得目不轉睛。我問,「怎么回事?」他說,「整容醫學還不夠發達,有的傷疤太深掩蓋不了?!?/br>熱氣淡化他的眉目,此時的他,柔和,放松。我還是問,「怎么回事?」他說,「幾次大手術也不是沒效果,畢竟比從前好看多了?!?/br>我不想問下去。答案呼之欲出,一定傷人。但是,忍得住嗎?有的事情,不是不知道應該停止,只是無法停止。我知道自己很傻。太傻,才會低聲問,「是你在監獄的時候?」他微微一笑,棱角分明的輪廓略微變化,很好看。我感覺苦澀。他不是我的安燃,但此時此刻,每個神態,不必語言,我竟可以揣摩出其中精髓。我說,「我知道你入了監獄后,向大哥請求去探望你。大哥說,你進去半個月就成功逃獄了?!?/br>他說,「是?!?/br>我問,「半個月,怎么會那么多傷?」他不說話,只是笑,淡淡地笑。很久,他才反問,「多嗎?」他側過身,深深看我,「君悅,我身上所有的傷加起來,都不如這一個?!?/br>伸出一指,緩緩點在我淡紅色的傷口上。我知道,他指尖觸到的,是我的傷口。我只是奇怪自己為什么會有錯覺,錯以為他這一指,戳到我的心臟。很痛。痛到我膽大包天,竟然抓住他點在我胸前的指,問他,「安燃,是不是大哥?他為什么要這樣?他怎么可以這樣?」聲音顫抖。他凝視我。「你居然為我流淚?!顾⑿?,搖頭。然后喃喃說,「真是豈有此理?!?/br>那么多的傷痕,未曾目睹的人難以體會那種震撼。何況,是出現在安燃身上。不管是過去的安燃,還是現在的安燃,原來我都會心疼。大哥做的事情,也許應該我來贖罪。我以為自己為安燃的所作所為找到理由,所以,當安燃把我抱到床上時,我認真對他說,「安燃,也許我們可以重新開始?!?/br>安燃失笑,問我,「君悅,你以為人生是打麻將?四圈過后,可以洗牌再來一次東南西北風?」我愣住。片刻,才不理解地看著他,「為什么?」故事里不是這樣的嗎?你曾經陪我看的電影,在我無聊時為我隨口說的故事,不都是這樣的?相愛,分離,誤會,痛苦,假如是喜劇,最后的最后,必定怨恨煙消云散?冰釋前嫌。安燃問,「你可以忘記我對你做過的事?」我點頭。只要過去的安燃可以活過來,我可以忘記一切。安燃又問,「你可以忘記你大哥的死?」我動動唇,隨即緊緊閉上,艱難地沉默。關于死亡,何家有家訓。爸爸在我懂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