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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栗的細胞,像我的癡語般,一遍一遍,無數遍。安燃,你在吻我嗎?不應該的。你說過,我唯一的用處,只是上床。上床,不需要這樣細細碎碎的吻。我會誤會。深深的誤會。吻過之后,他輕聲嘆,「我不能帶你走?!?/br>他說,「君悅,你和我,哪里都去不了?!?/br>他說,「君悅,我只能留下你,不管你多不愿意?!?/br>他說,「君悅,我知道你只愛著過去的安燃,過去完美的安燃,已經死了。我不許你再想他,這是我對你自殺的懲罰,你只可以陪著殘忍的安燃,你只可以留在變質的安燃這里?!?/br>判決下達。我不被允許離開。我要留下,留在一個不是安燃的安燃身邊。我知道這個判決一定會執行,說不定監獄和獄卒,都已經準備妥當。只是不知道,有哪個法官,在宣判的時候,會像這個男人。像這個男人一樣,淚流滿面。我被困住了。這是一項懲罰,自殺的懲罰。人家是不成功,便成仁。我不成功,連仁也成不了。次日的安燃依然一副君臨天下的氣勢,果然,給我指定了監獄和獄卒。獄卒人數很多,比昔日大哥為我安排的保鏢還多,我分不清誰是誰。監獄很豪華,設在安燃的睡房里。那里到處都是監視器,倒也不浪費。搬過來的時候我見到了上次幫我治療的醫生,也許這次安然也挑了他幫我隨時檢查身體情況。姑且算是獄醫。閑著無聊,我問他,「我昏迷了多久?匕首究竟扎到哪里?」很簡單的問題,都算不上什么機密。他卻視之如機密,閃閃爍爍,最后竟然說,「君悅少爺,我要回去看看病例,才可以確切答復?!?/br>有什么比這更可笑?隔了一個下午,查完病例回來了,答我,「傷口很輕,只是皮rou傷,沒什么大礙。君悅少爺,自殺不像演戲那樣簡單,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大多數人尋死,最后都被救下,白白受一場苦?!?/br>我不語。等他走了,隨口問進來為我換藥的人,送東西的人,扶我去洗手間的人……答案如出一轍,如小學生答卷一樣標準。晚上,安燃回來。我看著他習慣性站在鏡前解領帶,把今天聽到的答案背了牛截出來,「自殺不像演戲那樣簡單,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大多數人尋死,最后都被救下,白白受一場苦?!?/br>那夜之后,對著我宣判,淚流滿面的男人,沒再讓我看見他隱藏的一面。現在,我只看見他的霸氣、獨敖、不可一世、驕傲的囂張,還有旁若無人。安燃轉頭,不以為然,「你說什么?」「醫生說我的傷口很輕,只是皮rou傷?!?/br>「是?!?/br>「是嗎?」我把手指按在胸口的繃帶上,輕輕用力。從鏡前到床邊,他撲得比獅子還快,一把遏住我的手?沉聲問,「你干什么?」「反正只是皮rou傷?!?/br>他瞇起眼睛,「你想測試—下我會不會修理你?」「我只是驚訝,你居然不敢承認?!?/br>「承認什么?」「承認我差點死在你面前?!?/br>他忽然沉默。我用篤定的眼神看著他,心底,卻很忐忑。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問,「君悅,你還會自殺嗎?」料不到他會這樣問,我安靜了幾秒,沒有答話。他的手掌很暖,撫過我的瞼。這個男人那么殘忍,兇惡,不可原諒,但他的手,竟和安燃一樣溫暖。「過去那個安燃,你所愛的安燃,曾經那么珍惜你?!?/br>「你一條頭發,他都唯恐會被損傷?!?/br>「他守了你十幾年,你身上每一寸,他都唯恐護不周全。他把你照顧得這么好,一點暇疵都沒有?!?/br>他輕聲問,「君悅,你怎么忍心,這樣對他?他親吻過的胸膛,你怎么忍心用匕首去刺,刺得那么狠?君悅,你怎么對得起他?」多無奈。一個說我眼淚不值錢的男人,卻總能令我輕易落淚。我又哭了,低聲問,「那你呢?你又對得起他嗎?」他沒有猶豫,答我三個字,「對得起?!?/br>斬釘截鐵,毫不心虛。他說,「我答應過他,從此以后,做一個永遠站在最高處的人,忘記所有曾經的心愿,忘記所有光明的心性,做一個最壞、最毒,最使人畏懼、最鐵石心腸的人?!?/br>「我答應過他,從此以后,為所欲為,肆無忌憚,再不忍耐什么,再不為他人付出什么,再不寵溺任何人。誰稍逆我意,我就把誰撕成粉碎,沒人可以例外?!?/br>他淡淡親我的眼睛,說,「我做到了,我對得起他?!?/br>他還說,「君悅,不要測試我,我不是從前的安燃,逆我的意,我會令你痛不欲生?!?/br>對,他不是從前的安燃。我逆安燃的意,足有千百萬次。一次又一次,從不悔改。十次之中,有九次他默然不語,剩下一次會生氣,氣極了,不過用手撫我頭臉額身,嘆著說,「君悅,我真是拿你無可奈何?!?/br>也許因為我過度使用的這千百萬次,讓他一次又一次失望,聽以,過去的安燃,不見了。安燃是一個很有計劃的人,對時間的概念很明確。他不喜歡說「過一會」「等一下」「過幾天」「不久」,他喜歡給確定的時間,喜歡確定的事情。他會說,「君悅,我十五日看完這本教材,再用一天做自我測試?!?/br>他會說,「君悅,我決定明年三月十二號后,報名參加統一律師執照考試?!?/br>這個習慣似乎保留到現在。搬入豪華監獄的第一天,他沐浴后穿著睡袍走過來。看見我蒼白的臉色,笑一笑,說,「君悅,十天,等你傷口拆線?!?/br>上床,躺在我身邊,很老實地閉目安睡。睡得那么安穩,留下我忐忑不安。這到底算不算加刑?于是,不得不數日子,倒數。從十開始,九、八、七、六、五……平安無事的日子過得很快,第十日,醫生果然幫我拆線。我忍不住說,「我忽然覺得傷口很痛,應該還沒長好,現在拆線,會不會太快?」醫生神情古怪,看了我片刻,說,「君悅少爺,安先生事先有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