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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把衣飛石當小主子看待,如珠似寶地服侍著,哪怕衣飛石多流一絲汗,他都要趕忙遞止渴生津的茶水,生怕磕了碰了。掌嘴?他不止不敢,也不忍下手。朱雨站在衣飛石跟前遲疑了片刻,衣飛石就明白他的難處了。不等皇帝再次下旨催促,也不等朱雨為難煎熬,衣飛石忍著羞辱,反手在右頰上抽了十余次。他動作很快,清脆的巴掌聲啪啪啪啪一連串落地,臉頰已經腫了起來,抽破的嘴角也滴滴答答淌出血來。只是控制了力道,沒狠到真的打落自己的牙齒。無論如何,皇帝發脾氣,他也不敢真的和皇帝杠上置氣,此時仍是態度和軟地希望皇帝能暫時消氣,冷靜下來聽他解釋。朱雨驚得退了一步,還沒站穩,衣飛石臉上已挨了十多下。見衣飛石嘴角落下鮮血,朱雨連忙掏出袖中干凈的手帕遞給他。衣飛石接過擦了擦嘴,輕輕吐了口中殘血,盡量保持面目干凈,不至于御前失儀——至于臉上是否腫得難看,他就顧不上了。謝茂看著衣飛石臉頰以rou眼可辨的速度腫了起來,怒氣瞬間就被心疼鎮壓了下去。“陛下要打臣的臉,臣自己動手,只求陛下暫息雷霆?!?/br>衣飛石臉腫得太狠,牽扯到嘴角,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他盡量吐字清晰,膝行一步牽扯住謝茂的衣角,哀求道,“臣求陛下垂憐,求陛下明鑒,自臣事陛下以來,何敢對陛下不敬?臣一身武藝只為陛下所用,絕不敢用以抗命犯上?!?/br>他低垂下眉眼,低聲道:“若陛下以為臣功夫礙事,請余、常二位侍長進來,臣將死xue交予他們?!?/br>常人習武,力氣皆匯于丹田。到了衣飛石、常清平、黎順這樣的高手境界,就會有轉移竅xue的法門,將要害藏到外人難以想象的地方。便是親如父子夫妻,也沒有人會交代自己的死xue。當然,像衣飛石這樣的超一流高手,一般人就算知道他竅xue在何處,也根本打不了傷不到。只是這個竅xue的位置,依然是諱莫如深的秘密。“這話說得嚴重了,他們是什么人?豈有資格知道你的要害處?”謝茂是氣急了才要打他,不肯自己上手,正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憤怒之下必然手沉。朱雨一向和衣飛石關系融洽,不說朱雨,換了太極殿任何一人,都不敢下死手打衣飛石。哪曉得朱雨確實沒敢動手,衣飛石自己啪啪啪就把臉抽腫了!謝茂看著衣飛石藏在手中隱隱帶著血色的手帕,終究還是舍不得。想著衣飛石已受了教訓,又這樣低聲下氣地賠罪,謝茂也不忍再苛責,壓著火氣,克制地說:“朕知道你心善,旁人對你好一分,你總要還給人十分。這些年你與謝范交好,朕看在眼里,也覺得歡喜??墒恰?/br>衣飛石伏在地上不肯抬頭,謝茂看著他恭卑的背影,告誡道:“內外親疏,你要分清楚?!?/br>這幾句訓斥,真正是一句比一句厲害。衣飛石自認趕到黎州是阻止事態惡化,并無偏袒回護謝范之心,謝茂卻直接認定了他就是因為私交才伸手去拉謝范一把。你和他好,好到內外親疏都分不清楚了,好到朕交給你的差事,你不認真辦,反而仗著朕對你的信任,以權謀私向謝范透露內情,你辜負了朕對你的信重!“陛下誤會臣了?!?/br>“臣并未存心為黎王欺瞞陛下,陛下,臣心中只有陛下……”衣飛石覺得自己必須解釋,這么大一口鍋,他委實背不動。卻不知道謝茂怒的從來不是他“偏心謝范”,而是他“偏心謝范卻打著關心朕的旗號”,簡直“以為朕可欺之君”。才用紅腫的臉頰與嘴角滴落的鮮血把謝茂怒火撫平,他又開始了替自己辯解。在謝茂看來,這又是不知悔改地繼續狡辯!——打都打不聽!謝茂不想聽他狡辯,也舍不得再打他。“退下?!?/br>“……陛下?”“朕今日不想見你。你在下邊好好想一想,想明白了,再來見朕?!?/br>謝茂覺得才通開不久的鼻竅又沉澀了下來,呼吸不大暢快。他回身坐回茶幾邊,端茶發現茶碗空了,朱雨連忙上來斟茶,謝茂抬頭,看見衣飛石滿臉不信的模樣,解釋道,“你看見了,朕今日情緒不好。你……別再說了,朕不想再打你?!?/br>衣飛石兩次替自己辯解都激怒了皇帝,他也大概明白了其中的癥結。然而,這件事他確實沒有私心,皇帝確實誤會了??!右頰腫得發硬,說話也漸漸地有了一絲不適,衣飛石仍是努力求道:“陛下答應過臣的?!?/br>謝茂看他。“陛下說,與臣但凡有了齟齬,也要不發脾氣,不說怪話,夜里宿在一處?!?/br>這確實是謝茂再三向衣飛石要求過的話。情人之間吵嘴,當然不能過夜。謝茂根本沒想過有朝一日他們會為了職守問題爭執——白天在單位公事談不攏,晚上家都不讓人回了?謝茂絲毫不為所動,堅持道:“退下?!?/br>“陛下為何不相信臣?臣所言句句是真?!?/br>衣飛石覺得眼前的皇帝也變得好陌生,這還是那個總是摟著他親吻說甜話的皇帝么?“臣與黎王有何情意?他給臣多少好處,能讓臣為了他得罪陛下?他給臣的好處,難道還能比陛下賜予臣的更多么?臣是傻子么?臣在陛下心目中,真的就是分不清內外親疏的傻子么?”“陛下該知道的,因大郡主之事,若這世上有誰希望黎王壞事一蹶不振,臣才該是第一個!”身邊有下人服侍,衣飛石沒有說得很明白,可是,他和皇帝都明白他所指為何。謝團兒因出身黎王府才得了皇帝青眼,被皇帝列為嗣女第一候選,若黎王被皇帝所厭惡,謝團兒的身份自然就會與如今天差地別。她不做嗣女,衣飛石一直煩惱的事情就少了一半。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有道理。他說的原本都是真話。然而,任何有道理的真話,也無法說服一個在氣頭上偏信偏怒的人。衣飛石越是極力想要說服謝茂,他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謝茂,謝茂越是厭煩。謝茂幾百年的修養都用收斂火氣上,根本無力體貼衣飛石此時的心情,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