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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放了他丈夫的鴿子,還放了他頂頭上司的鴿子。情人之間鬧個失聯算是小情趣,負責宮禁的大臣和皇帝失聯了,這是小事嗎?倘若不是謝茂張嘴撒謊替衣飛石圓場,甭看他衣飛石既是國公又身負滅陳之功,彈劾他的折子也足夠填平兩籮筐了。衣飛石實在理虧,睜著眼睛憋了許久,半晌才說道:“臣愿領國法制裁?!?/br>事已至此,擔待不起,也得擔待。謝茂氣得霍地站起,往他跟前走了一步。皇帝那怒攜風雷匆促起身沖來的模樣,衣飛石都以為會狠狠挨上一腳。哪曉得謝茂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沒好氣地罵道:“你辦差辦出了這么離譜的差錯,要想求朕饒了你,難道不該說些好話,哀求一番么?”……???衣飛石給他問懵了。衣飛石就沒想過求饒。確實是他辦壞了事,這又不是閨閣吵嘴,怎么好恃寵求饒?可皇帝都這么紆尊降貴強行給他架臺階了,他豈敢不順著下來?立刻就是一個乖乖的模樣,伸手牽住皇帝的袖子,伏身幾乎貼著地,要給蹲著的皇帝也露一個仰頭懇求的乖巧姿態:“求陛下饒臣一回,國法無情,臣擔待不起……”謝茂瞪他一眼,打掉他的手,說:“求得不好?!?/br>皇帝一向寬容寵溺,衣飛石幾年沒刻意裝乖了,總覺得有些訕訕。他能哄別人,就不怎么喜歡哄皇帝。在他想來,陛下待我一片赤誠,何敢相欺?就是做錯了事,寧愿讓皇帝訓斥兩句,也不想撒謊。他一只手撐在膝蓋上,抿嘴低頭,說道:“求陛下責罰?!?/br>不等謝茂再挑剔他求得不好,他就哀求道:“臣玩忽職守失了臣子本分,求陛下削爵記過,降旨申斥,待臣領了國法,再求陛下家法開恩……”他手扶著膝蓋,完全是因為雨水打濕了衣裳,在屋內捂了一會兒,衣裳漸干,肌膚上莫名其妙覺得有些癢。這會兒皇帝正發脾氣,他又不敢當面去撓,只好盡量不著痕跡地用力按了按。這動作卻讓謝茂心疼極了,這是跪疼膝蓋了吧?謝茂身為皇帝的理智瞬間就飛了,滿腦子都是昏君才會有的想法:就算小衣瀆職一回又怎么了?旁人該死,他豈能和旁人一樣?他是朕心愛之人,難道不該有特權嗎?他就整天跑出去玩不正經辦事又怎么樣了,朕養不起嗎?——至于這么折騰嚇唬他嗎?“快起來吧?!敝x茂拉住衣飛石的手,覺得他手腕上還帶著一點潤意,頓時更心疼了。“去洗一洗,換身干爽的衣裳。朕不與你生氣了……”他無奈地說,“以后不許偷偷跑了?!?/br>衣飛石卻不敢起身,低聲道:“臣謝陛下寬仁不罪之恩,陛下,臣還有下情回稟?!?/br>謝茂已經知道他去黎州了,不過,他想衣飛石無非是擔心龍幼株辦不好他交代的事,跑那么遠也是為了朕盡忠職守嘛,大大的忠臣一個。朝中派系之爭他心中有數,并不多牽掛好奇,隨口道:“那有什么事好著急的?你先去換衣裳,滿身濕冷仔細捂出病……”衣飛石跪著抬頭望他,眼中帶著一絲猶豫。謝茂才意識到,衣飛石也許還辦了比不辭而別更出格的事。他實在太信任衣飛石了,笑道:“還真又辦壞事了?你豈不知道朕的脾氣?只要存心是忠,哪怕出了差錯也不打緊。世事豈能盡如人意?朕一生也常有力不能及處。你別怕,朕替你周全?!?/br>他這一句承諾從不打折扣,哪怕衣飛石無故消失了數日,他今日也對衣飛石發了脾氣,對外也照舊替衣飛石撒謊遮掩了。對他而言,不管衣飛石捅了多大的簍子,他都要“周全”下來。衣飛石想著“存心是忠”四個字,心中就有了一絲勇氣。他慢慢將自己往蒼山縣截人的事說了一遍,低聲道:“臣趕到蒼山縣欽差行轅時,恰有一隊衛戍軍喬裝改扮欲出門……”一句話沒說完,他就感覺到皇帝心中瘋狂激增地怒意。表面上,皇帝仍是笑吟吟地拉著他的手,似乎要哄他起身,任誰都看不出皇帝已然大怒。只有衣飛石知道。感同身受的滋味讓他手指都微微顫抖起來,除了皇帝本身的怒意,衣飛石心尖兒還有品嘗到皇帝怒行雷霆的一絲忌憚。他如此氣量心志,說話時竟也禁不住打了個磕絆。謝茂不知道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緒,還以為衣飛石是害怕,連指尖都顫抖了起來。“衛戍軍喬裝改扮?”謝茂看似好笑,手指輕輕在膝上敲擊,諷刺地問,“他是要做什么?怕有人暗中刺殺,他這是要助聽事司一臂之力,悄悄護送人證回京?”第161章振衣飛石(161)衣飛石去黎州截住了黎王作死,卻不可能當面替黎王辯解。黎王就是想殺宋彬滅口,這事兒沒得洗。衣飛石截黎王的人是不愿皇帝陷入困境,可不是擔心黎王陷入困境。如今皇帝狂怒之下開口諷刺黎王,衣飛石不會替黎王辯解,當然,他也不會落井下石。衣飛石低聲繼續說道:“臣現身告知六哥,押送人證的羽林衛是臣所差遣,臣也會親自護送人證回京,無須六哥費心……”在蒼山縣的欽差行轅,黎王見衣飛石千里迢迢趕來截他出手,便以為衣飛石對他心有偏重。——黎王府與鎮國公府聯姻,黎王認為,衣飛石此來是為著姻親之好。黎王府不倒,黎王常得皇帝信重,鎮國公府的這一門姻親結得才有意義。哪怕謝范親眼見過皇帝與衣飛石何等親昵恩愛,然而,在謝范的心目中,或者說,這世上大部分人的心目中,皇帝畢竟是皇帝。沒有人會把皇帝當作親人、愛人,皇帝就是一個權力的符號,代表著富貴榮華生殺予奪。在謝范想來,衣家與黎王府是姻親,是利益的結合?;实蹌t只是高高在上的利益來處。不能說謝范對皇帝沒有忠誠,他一樣能為皇帝沖鋒陷陣、充作馬前之卒,必要的時候,他甚至能為皇帝替死。然而,他不會用凡人的感情去對待皇帝。他是這一種想法,衣尚予也是這種想法,全天下的臣子都是這種想法。在他心目中,衣飛石也應該是這種想法。皇帝施舍下的權力利益,臣子攫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