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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風。楚佑沉默了一會兒,最終簡短地認了錯,從根源上檢討自己:“是我的不是,不該隨意吸他們身上的煞氣?!?/br>原以為吸走了煞氣這幫人能夠消停點不吵了,還葉非折一個清凈。誰能夠想得到他們心無嗔念的時候吵架是不吵了,吵鬧卻能吵出一個前無古人的新境界呢?這他媽誰想得到?????葉非折也緘默下去,設身處地一想,頓時理解道:“算了,不怪你?!?/br>那邊已經唱到:“路見不平一聲吼哇,該出手時就出手!”路平不平不知道,他們繼續唱下去,少不得要被樓下行人注意到,先出手平了他們這群妖魔鬼怪再說。葉非折腰間的不平事忽地猛顫了一下。他本來有一搭沒一搭轉著酒杯,手突然一緊,眼瞳驟縮。“有人來了,大乘巔峰……就在方圓百里以內!”他喃喃對系統道:“探其氣息應當是仙道來人,想來和仙門四人俱是為一個目的而來,禍世血脈……楚佑!”這件事情棘手。禍世血脈能夠不被仙門四人看出來,是因為這種血脈被世人追殺數萬年,早在一代一代的傳承之間,將其特性衍化得頗為隱秘,與常人無異。然而這世間本不存在足夠的隱秘。對元嬰期的仙門四人來說禍世血脈是隱秘,根本讓他們看不出端倪。可若是入了大乘巔峰的眼,在他查探下,能有多少隱秘可言?葉非折究竟不是一般人,須臾之間已鎮定下來,想出對策。首先得把楚佑支開,讓他和那個大乘離得越遠越好。其次得想個辦法引住大乘巔峰的注意,讓他無暇去思考禍世一事。想通這點后,葉非折僵住的指尖輕輕搭在酒杯上,唇抵住杯口,要抿不抿。他指尖是毫無血色的蒼白,唇也是一樣毫無血色的蒼白,就著白瓷的杯口,遠遠望過去無端品出蕭瑟凄清之感。就好像天地間雪落了白茫茫一片,曾經綺麗過盛大過的那些光景,統統被埋在積雪下,怎不叫人揪心?他生得太好,無需惺惺作態,也無需刻意捧心,哪怕是細微處流露出來的些許脆軟之態,也足以抓住眼球,讓人掛懷到骨子里。“阿折,你傷勢如何?”葉非折搭酒杯的那一下很輕,倒像是重重捏在了楚佑心口上。葉非折的傷勢當時處理過,受的大多是皮外傷,加之不平事在身,他好說歹說算個修行者,按理說是出不了大事的。如果同等的傷勢落在楚佑身上,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奈何是葉非折。人和人從來是不對等的,在他們兩人身上體現得盡致淋漓。楚佑能自己遍體鱗傷不眨一下眼睛,卻受不住葉非折一根頭發絲的傷。“我無……”看葉非折的口型,大概本來想說“無事”兩字,實在撐不下去,才無奈改口道:“不是什么大事,可能得麻煩你代我去買兩株靈藥?!?/br>當初治愈他根骨的方子就是出自葉非折手,楚佑知葉非折對這方面有研究,不疑有他,當即道:“好,我帶你走?!?/br>他真是不肯浪費一丁點的時間,前腳話音剛落,后腳已起身欲拉起葉非折,似乎一點不擔心說走就走是不給仙道這群年輕俊彥的面子。葉非折:“走不動?!?/br>“我抱你?!?/br>“我想待在此處?!?/br>“我不放心?!?/br>“我不想走?!?/br>“……”楚佑從不怕磨難,也不怕得罪人。晉浮的分神吞了便吞了,仙道四宗的親傳得罪了便得罪了。他好像天生不知道畏懼兩個字該怎么寫,世上一切對楚佑而言,都可以劃分成黑白分明的兩極。一個是可以做的,不必有任何顧忌的。一個是為性命考慮,不能做,須得有顧忌的。偏偏葉非折的出現打亂這兩極,在葉非折身上,縱使是不必畏懼,也可以放手去做,仍是得有這樣那樣的顧忌。再大的決心也抵不過他的“不想”兩字。楚佑俯下身,隨著他這一動作,好似褪去了一身鋒芒戾氣,從一個人人畏懼,行走的兇獸利器,退化成了一個正常人類。他眼里神色竟可以稱得上溫柔:“好,那我速去速回?!?/br>他不知道自己說話的時候,葉非折心里想的是:“慢去慢回才好?!?/br>楚佑的離去對四個唱得入神的仙門親傳而言,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他們依舊專注敲碗,唱歌,專心做自己。十分道心清明,不為外物所移的精神令人欽佩。葉非折也很是欽佩。他揮揮手招來外頭站立的小二,再三強調四人沒瘋,只是喜歡耍酒瘋,才勉強安撫住幾欲暈厥的小兒,讓他再呈了幾壇酒上來。清脆的“啪嗒”一聲和溢出的酒香吸引去四人注意力。葉非折沒用酒壺那玩意兒,直接拿桌角撞開酒壇的封口后,給四人一人滿上一碗,誠摯道:“四位前輩所唱歌謠,真是猶如天上仙音,繞梁三日。來!這碗酒我敬四位前輩?!?/br>繞梁三日是真,天上仙音是假,葉非折活了幾百年,對普通人來說都夠轉世投胎好幾回的,愣是沒說過這么違心的恭維話。為了救楚佑,他可以說是拼盡自己能做的,連良心都不要了。雖說這玩意兒有沒有對葉非折的區別本來也不大。他雖說有傷在身,倒酒的動作卻利落又灑脫,恰是應了四人一首好漢歌。四人聽到他的恭維話,紛紛大喜,舉碗笑道:“哈哈!小友不嫌我們鬧騰就好?!?/br>不嫌才怪。“不瞞小友說,我幾年前醉后失態唱了幾句,被我師尊罰抄門規,從那以后我心有戚戚,以為自己唱得實在不雅不敢開口??葱∮逊磻?,沒想到我唱得還行嘛!”那你師尊可真是做了件為天下蒼生著想的大好事。四人或多或少,都有與之相類似的被嫌棄經歷,幾乎成為他們的心理陰影。當然,那是過去。在葉非折給他們敬了一碗酒的今天,四人又獲得了無限的動力,那些陰影全驅散在一碗甘美辛辣的酒液中,成了無關緊要的往事。他們從這碗酒中獲得了力量。如獲新生。四人一口飲盡,再看葉非折時,只覺得他全身上下都閃著光,左臉寫著“慧眼識人”,右臉寫著“斷弦知音”,額頭上橫批“伯樂”兩字。哪兒哪兒哪順眼。他們心酸感慨道:“人生在世,知音難尋。有時候不必過多相處,三言兩語就可見緣分,葉道友如此賞識,不知愿不愿意和我等結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