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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傷到了,肩膀和側腹都顯出了刺眼的青紫色,在蒼白的皮膚上看起來格外的觸目驚心。不過所幸都是皮rou傷。沈空將從房間內找到的藥油簡單地擦拭在傷口上,然后就套上了衣服。就在這時,不遠處浴室的門被推開,渾身水汽騰騰的韓隸從中走了出來,濕漉漉的黑發緊緊地貼著他的臉頰,柔和了他冷硬的面部輪廓。他的身上還套著沈空從衣柜里拿出來的舊衣服,幸虧兩人身量相似,看上去也不顯得突兀。韓隸抬眸看向沈空,低聲說道:“之前多謝了?!?/br>沈空掀掀眼皮,懶洋洋地指了指床邊的凳子,命令道:“坐下?!?/br>韓隸聽話地一瘸一拐走上前來,在椅子上乖巧地落座。“褲腿掀起來?!?/br>韓隸頓了頓,定定地看了沈空一眼,然后彎下腰,將褲腿緩緩地卷了上來。——從骨骼突出的腳踝,到修長的小腿,再到青黑腫脹的膝蓋。膝蓋上橫亙著三條歪歪扭扭的傷疤,猶如丑陋的蜈蚣一般趴伏在紫紅色的傷口上,被充血腫脹的皮膚整個頂了起來,看上去猶如某種可怖的活物。沈空微微皺起眉頭,他記得當初那個醫生說,韓隸的腿會留下后遺癥,現在看來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嚴重。再加上今天是陰雨天,之前還被重擊了傷口,從頭到尾韓隸竟然一聲沒吭,也從沒開口讓沈空稍微走慢點,而是一瘸一拐地跟在他的身后,這讓沈空不由得有些意外,看來這小鬼耐力還算不錯,至少比之前傳輸過來的劇情里那個自閉的小可憐強多了。他將藥油倒到掌心內,雙手合在一起熟練地摩擦了一下,然后按在了韓隸的膝蓋上。灼熱的掌心guntang猶如炭火,毫無預兆地貼在了冰冷潮濕的皮膚上,韓隸被燙的微微一抖,下意識地抿緊雙唇。沈空沉聲道:“別動?!?/br>隨著他的動作,韓隸只覺得膝蓋疼的更加厲害,但是骨頭深處浸透的深深寒意卻有減輕的趨勢,仿佛自己的整條小腿都被那滾.燙.熾.烈如火的掌心整個點燃了起來,從肌理深處開始散發熱量,溫暖而妥帖地熨燙著受傷冰寒的骨骼與筋絡。韓隸抿緊嘴唇,手指微微收緊,整條小腿都開始下意識地緊繃起來。沈空熟練地按壓著他皮膚下的骨頭,靈活的指尖有技巧地在骨骼與骨骼之間的縫隙劃過,將被體溫點的灼人的藥油按壓如皮膚的肌理當中。為時不過兩三分鐘,卻仿佛經歷了半個世紀之久,韓隸感到自己的后背都開始發燙冒汗,額角鼻尖也都覆蓋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整個房間都被蒸騰起一股濃郁的藥香味。沈空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渾身的筋骨,然后走到衛生間洗掉手上殘余的藥油。被獨自留在客廳的韓隸放下褲腿,小心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膝蓋,感到膝蓋上僵硬而腫脹的傷處已然不是太疼了,就連在次次陰雨時節折磨了他多年的摧人心肺的陰冷劇痛都明顯地減緩了許多,不由得有些驚異地抬眼看向傳出嘩啦啦水聲的浴室,漆黑的眼眸中神色復雜:“你,你這用的是什么藥?”沈空關掉水龍頭,從衛生間走了出來,漫不經心地回答道:“普通的藥油而已,門口藥店二十塊錢買的?!?/br>他這點倒是沒有撒謊,程晨的家境不算好,家里備用的跌打損傷藥都是非常廉價的平民貨。沈空在危險中摸爬滾打死里逃生那么多年,也算是久病成醫了,他不光在打斷別人骨頭上是專家,在治療自己身上的傷口也是經驗非凡。他從衣柜里抱出來一條多余的被子扔到沙發上,也懶得謙讓主臥的位置:“你睡這里?!?/br>說畢,沈空打了個哈欠,也不在管韓隸,向后倒在了床上。他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但是手指在開屏鍵上無論按多少次,手機屏幕都一片漆黑,沒有絲毫反應,用力抖一抖還有水珠從手機側面的縫隙中滴答出來——本來就是非常廉價的機器,被雨水一泡更是徹底地死機了。沈空瞎鼓搗了會兒,然后將已經徹底損壞的手機丟到一旁,懶散地瞇起雙眼,開始懷念起上個時間點時,自己從那幾個綁匪手中撬的那幾百萬。雖然一部分付給了那個醫生,可是后續還剩400多萬美元呢,也不知道上個時間點賺的錢這個時間點還能不能取出來……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有些后悔——他當初該把趙家的那八百萬拿到手再走的。在之前的那個世界,沈空對金錢的態度非常隨心所欲。畢竟他干的本來就是朝不保夕的活計,過了今天就看不到明日。他習慣于一次性賺夠普通人能花一輩子的錢,然后在一個晚上把它都花出去,而他在花錢上永遠頗有研究,沈空是那個永遠能找到最奇奇怪怪的揮霍方式,然后在口袋空空時再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的人——所以他的消費態度非常樂觀:人生就是個游樂場,一切隨心所欲,又能隨時抽離。沈空枕著自己的胳膊,注視著骯臟天花板邊緣滲出的一小塊暗色水漬,有些出神地盤算著:或許……借著這個臨時身份,他能出去偶爾稍微賺上那么一筆?窗子被裹挾著雨珠的夜風拍打著,在寂靜漆黑的夜色中發出微弱的哐當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而突兀。韓隸已經將床鋪鋪好,他在沙發上躺了下來,眼眸微闔,若有所思地凝視著躺在不遠處的沈空。他記得這個學生——程晨,剛剛轉來這個學校不過半年,學習挺好,但是人很孤僻,似乎有被刻意排擠和孤立的跡象。韓隸雖然很少來學校上課,但是班級里發生的大多數事基本上都了如指掌,尤其是當班上來轉學生的時候——畢竟他要時刻防范首都的韓家察覺到自己在這邊暗地里的動作,而韓家慣用的骯臟手段,韓隸在八年前就已經領教過了,毫無防備與盲目的信任讓他付出了一條腿的代價。而面對眼前的這個人,韓隸卻發覺自己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了解。他似乎對身周的一切都漠然以對,但是在這樣的外表下又似乎深埋著某種偏執而極端的正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