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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頓同時思考所有的可能性——她只是要在冒頓心中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年末的圍獵,冒頓十六歲的長子稽粥大展身手,斬獲頗豐。 冒頓站在大帳簾子下,遠遠看著左賢王胡圖和稽粥策馬前來。 左賢王胡圖和稽粥不時笑著交談,看來感情很好的樣子。 冒頓忽然想——他十六歲的時候在想什么?那時候,他就已經在策劃殺掉他那個老不中用的父親了嗎? “父親!”稽粥奔到近前,從馬上翻下來,把掛成一串的獸類耳朵掛在自己胸前,快步走到冒頓身邊,笑道:“兒子殺了這么多?!?/br> 冒頓哼笑一聲,道:“我在你這個年紀,都能自己殺老虎了!” 稽粥一愣,笑道:“父親威武,帶著草原上的部族南征北戰,就算有老虎,也不敢出來見人了,兒子又去哪里殺老虎呢?” 左賢王胡圖道:“是啊。今天圍獵,稽粥可是殺的最多的,比那些成了親的小伙子都殺的多?!?/br> 冒頓的目光在左賢王胡圖與長子稽粥洋溢著笑容的兩張臉上轉來轉去。 是夜,劉螢半夜驚醒,就見冒頓黑夜里直勾勾盯著她。 劉螢一聲驚叫壓在喉嚨里,頓了頓,嗔道:“不睡覺做什么呢?夜里眼睛像狼似的?!?/br> 冒頓道:“你怕了?!?/br> 劉螢惱道:“能不怕么?難道你夜里醒來看到一頭狼不害怕么?” 冒頓卻沒有接她的撒嬌,仍是盯著她,問道:“我派去秦朝的使者應該抵達咸陽了,你說秦朝的皇帝會答應我的要求嗎?” 劉螢睡意全無,想了想道:“我又不是秦朝的皇帝,怎么知道他會不會答應?” “可你曾經是他的心腹臣子,你一定很熟悉他?!?/br> 劉螢嗔道:“你這是什么意思——你吃醋了?” “就算是?!泵邦D仰面朝著帳頂,道:“我只是忽然明白,我一直弄錯了一點?!?/br> “什么?” “我們匈奴的女人太簡單了。她們要么就是嫁人生子,要么就是做伺候人的女奴,雖然也有貴族的女兒精于騎射,可是她們腦袋里的東西是簡單的?!泵邦D道:“雖然你生得美,人也溫柔,不像草原上的女子,但我從前還是把你看成了那種簡單的女人?!?/br> “你現在發現我不簡單了?” “不是發現?!泵邦D輕聲道:“是我從前有意忽視了?!?/br> 心中的情愛,叫他忽視了枕邊人的另一重身份。 曾經做過皇帝心腹的人,怎么會是簡單的女人? 冒頓低聲道:“你說不希望我死。不用擔心?!?/br> 劉螢攥緊了身上的毯子。 冒頓道:“我死之前,一定會帶上你一起?!?/br> 這句話,半夜里聽枕邊人說來,當真叫人遍體生寒。 劉螢卻是嫣然一笑,道:“那是我的榮幸?!?/br> 她竟然很快又睡著了。 遠在咸陽的大秦皇帝胡亥沒有讓冒頓單于失望。 胡亥答應了冒頓得寸進尺的貿易協定。 發動攻擊之前,麻痹敵人也是非常重要的。 冒頓的使者離開咸陽后,賀蘭雁悄悄來到了咸陽。 “陛下,我前往鮮卑、烏桓勸說。鮮卑和烏桓的部族,每年都要向匈奴贈送大量的財物,還要忍受他們右賢王渾邪的侵擾,百姓想要反抗的心是很強烈的。但是不管是鮮卑還是烏桓,他們的首領都畏懼于匈奴單于冒頓的威勢,說——只要匈奴的單于還是冒頓,他們就不能貿然出兵,把這最后的部眾都犧牲了?!?/br> 賀蘭雁垂眸道:“形勢不容樂觀,鮮卑、烏桓的首領都認為冒頓征伐西域的戰爭也會取得勝利,如此一來,就再也沒有人能撼動冒頓單于的地位?!?/br> 胡亥沉靜聽著。 賀蘭雁垂頭道:“形勢如此,陛下您還愿意幫助我媽?” 胡亥道:“他們畏懼冒頓的威勢,所以不敢出兵。那他們有沒有說,如果冒頓死了呢?” 賀蘭雁一愣,道:“冒頓一死,匈奴就會大亂。鮮卑和烏桓的部族,應該不會拒絕我們的邀請了?!?/br> 胡亥點頭道:“那就好?!?/br> 賀蘭雁又是一愣。 冒頓……怎么可能死呢? 第215章 胡亥是被一陣巨響與強烈的震動從夢中驚醒的。 他披衣而起。 宮人正慌亂地遙望著東方。 只見東方的天際, 升騰著一團紅色的火光, 連綿不斷的爆炸聲隨后傳來。 “陛下, 這恐怕是地動了!”侍從慌張道:“去哪里躲避呢?” 胡亥感受了一下,只覺腳下的土地很是堅實,并沒有搖晃。 東邊的響動與光亮, 與其說是地動,倒更像是大爆炸。 不過為防萬一,胡亥還是叫宮人都往空曠處集結, 又召見護軍統領,要其安撫民眾,查探情況。 不等護軍統領的人來匯報,墨侯李婧的大徒弟范棗木匆匆而來。 李婧現在收了兩個徒弟,分別以棗木、梨木給他們另取了名字。 胡亥支持李婧的“事業”, 干脆把尚造司的吏員工具都給李婧用了。按照胡亥原本的想法, 是想要李婧來管理尚造司的,但是李婧堅持不干——“做東西可以,管人太麻煩無聊了”, 于是就只做了個“精神領袖”,雜務是一絲不沾手的。 好在李婧收了這倆徒弟,大徒弟范棗木勤懇縝密, 善于人事管理,與朝廷打交道的事情都是他在處理;二徒弟曲梨木精于木工,算是技藝傳承的手藝人,也是李婧的好幫手。 胡亥一聽是李婧的大徒弟來了, 心中喜憂參半。 喜的是看來城東的爆炸與李婧有關——難道是火藥研制出來了? 憂的卻是——這畢竟是火藥,李婧又是個投入制作就全然忘我的家伙,別是出什么事兒了? 他盯著快步上殿的范棗木,卻從對方那憨厚平靜的臉上看不出端倪。 好在范棗木一開口便道:“陛下,家師父請您移駕城東,去查驗家師父所做是否正是陛下所說的‘火藥’?!?/br> 胡亥大喜,召集郎官侍從,也不顧天尚未亮,立時便動身前往城東。 城東的荒郊,原本是一片無人的野地,甚至周邊的林子里還時不時能看到孤零零的墳頭。 此刻卻是燈火通明,當中炸出來的大坑里似乎還熱烘烘的,坑邊圍著許多匠人,正彎腰拿鏟子小心地把炸完后的泥土采集起來。 而李婧正蹲在坑邊樹下,她大紅披風的衣角掃在烏黑的地上,像是灑了一地的胭脂,本人卻毫無察覺,正捏著燒出來的木炭筆往新造的紙上寫著什么東西。 胡亥示意眾人噤聲,他躡手躡腳走到李婧身后,就聽李婧嘴里念叨著,“硝石為君、硫磺為臣,烈火之劑……” 胡亥微微一笑,輕輕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