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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同情心終日泛濫?!?/br> 他緩緩坐了起來,聲音低沉下去。 “可是年歲漸長,朕的心是越來越硬了?!?/br> “朕的心,就像是一塊生鐵,這苦難險惡的人世間就是鍛造的巨錘。這把錘頭,終日不停敲擊著朕的心,把朕敲成了一個鐵石心腸的人?!?/br> 胡亥凝視著韓信,道:“朕想,你大約也是這樣?!?/br> 韓信聽得入神,那種與皇帝心神相通的知己之感,再度涌起。 “否則,你怎么做得好大將軍,怎么做得好這楚王?”胡亥勾了勾唇角,又道:“都說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是誰又知曉‘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呢?” “為了對得起背后的百萬士卒,為了對得起天下的千萬黔首,我們必須做鐵石心腸之人?!?/br> 不同與在咸陽城中的皇帝,韓信是親上沙場的將軍,見識過真正血流漂杵的人間煉獄,就是此刻他中衣下的身軀上,還有大大小小五十余處傷痕。 偶爾夜深人靜,午夜夢回,韓信也會冷汗涔出、也會徹夜難安。 “可是不必擔憂,更不必害怕?!焙ポp聲道:“那些年輕時候的同情心也好,熱愛也罷,都并沒有消失。它們只是收縮在了這顆鐵心之中,變得更加沉穩,只有真正值得的時刻,才會出現?!?/br> “陛下……”韓信開口,卻發覺自己聲音不知為何微微發啞,他頓了頓,繼續道:“陛下,臣更愿意不去想?!?/br> 胡亥:…… 韓信也撐著身子坐起來。 濕漉漉的黑發遮住他陰郁的雙眸,也遮去他眸中情緒。 “不過聽陛下講來,臣今后恐怕便能睡得安穩些了?!表n信舒了口氣,舔了舔嘴唇,主動道:“陛下方才所說,要將鹽鐵收歸中央,稅收統歸中央調度一事……” 胡亥望著他。 韓信猶豫了一瞬,道:“境內稅務都是底下臣子在管理……” 屁話! 胡亥知道這是托詞,下一句便該是拖延了。 韓信可以拖,但是他胡亥可拖不起。 韓信這孫子比以前難纏多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都他媽不能從。 看來只能搬出最后的備選方案了。 胡亥“哈”的一聲,打斷了韓信接下去的話,很是自然得接口道:“正是,被小二郎這么一攪和,朕險些忘了正事兒——剛才的話,朕還沒說完呢?!?/br> 韓信:…… 韓信不忙著回答了,笑道:“愿聞其詳?!?/br> 胡亥挪過去,摟著韓信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笑道:“咱倆是什么關系?方才說的那些政策,對別人有效,對你——朕是一萬個放心,稅收也好,鹽鐵營收也罷,放在你那里,就跟放在咸陽城中,是一樣一樣的,何必還要萬里迢迢運來,空耗人力物力呢?” 韓信已是聽出意思來,心頭一松,略顯喜色,道:“陛下的意思是……?” “嗐,好我的楚王殿下,你可真是傻?!焙ズ鋈粨Q了稱呼,就像是情急之下又回到了舊時相處的模式,他比劃給韓信看,“咱倆是穿一條褲子的,這事兒——朕只是要你在前頭做個表率,舉個手贊成——難道朕還能真的收你東西不成?這就是做給吳臣那小子、還有底下百名列侯看的!” 韓信拖長了音,“哦~~~” 胡亥把事兒說得很直白,“朕也知道你那邊不寬裕,可是朕就是想補貼你——一看口袋,比你還窮呢!如今,你做個表率,等大家把稅收營收都送上來之后,朕兜里有了錢,要補貼你也容易,你說是不是?” 韓信低頭摸著鼻子思考,眉毛卻已經喜得跳起來。 原以為又面臨忠與反的終極考驗,沒料到卻是一樁雙贏的大好事兒。 韓信看不出答應這樁交易對他有什么害處。 皇帝用力拍著他的肩膀。 韓信囿于方才的托詞,不好一口答應,笑道:“陛下這么說,臣就全然明白了。臣料想,這事兒就算不經過那些管賬的官兒,也無妨?!?/br> “這么說,你是答應了?”胡亥也笑著,雖然問著,卻是肯定的語氣。 韓信笑道:“陛下如此抬舉,臣若是還不答應,豈非不知好歹?!?/br> 胡亥肚中暗罵韓信今非昔比。 若不是動情說理的方案都落敗了,胡亥絕不會做這么大讓步。 而這個法子,胡亥心里清楚,即使韓信一時想不到,韓信手下的臣子卻未必想不到。 與其等將來韓信提出不來,不如他此刻挑明。 胡亥壓下這些心思,笑道:“那明日上朝,咱們君臣二人便做個千古表率!” 韓信昂然道:“喏!” 倆人情緒激昂,說話聲音也大了。 韓信應的這一聲更是響亮,驚到了上岸后趴著養神的小二郎。 “汪汪汪!”小二郎沖著韓信吠叫起來。 “不許叫!”胡亥一面斥責著,一面愛憐地揉了揉濕漉漉的狗頭,給了小二郎一個隱蔽而又贊許的眼神——叫得好!朕恨不能咬他一口呢! 韓信想到明日與皇帝合謀,騙眾諸侯王與列侯上套之事,也不禁期待起來。 第190章 與韓信達成了秘密協議之后, 胡亥翌日便先見了諸侯王, 又召集了大朝會,免得夜長夢多。 胡亥在章臺殿中,接見了三方諸侯的代表人物:韓信、呂雉與吳臣。 雖然漢王是劉盈,然而漢國真正主事之人卻是漢王太后呂雉。 “先前漢王太后說要辭行, 朕好歹留了幾日?!焙ノ⑿Φ溃骸耙彩亲屇銈儽舜艘娨娒妗跆罂峙逻€沒見過楚王與淮南王?” 呂雉一一點頭致意,笑道:“今日才有這份榮幸?!?/br> 淮南王吳臣執子侄禮, 笑道:“臣先父與漢王太后乃是同輩,臣才領父職, 理當前去拜望——直到今日才在咸陽相見,實在失禮?!?/br> 吳臣繼承了父親吳芮的王位, 是個黑長胡須的中年人, 看起來溫文爾雅。 韓信傲然獨坐, 看呂雉與吳臣交談, 并不主動開口。 而呂雉與吳臣都明白楚王與皇帝關系微妙, 當著陛下的面, 更不會主動去與楚王交好。 胡亥笑道:“既然大家都坐到一起了,正好有樁大事可以定下來?!彼惺质疽廒w高, “叫右相進來?!?/br> 一時馮劫入殿,見過三位諸侯王。 胡亥微笑道:“你來說說?!?/br> 有關于權力收歸中央的各項措施, 胡亥早已在私下與馮劫、李由等推敲過無數遍了, 當下拿出來便是切實可用的細則。 馮劫一欠身,沉穩開口道:“自我朝光復以來,輕徭薄賦, 與民休息;諸位王侯封地,也是各收其稅,各掌其兵。然而我朝幅員遼闊,不同資源于不同地域,有眾有寡。若是能將帝國資源統一調度,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