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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礦!”胡亥一一數過去,“這些出產就像是軍隊一樣,一定得握在咱們掌心才成!”胡亥話鋒一轉,道:“吳芮一死,他長子吳臣接了班,做了新淮南王。這新淮南王做了一樁妙事兒,只怕你還不知道?!?/br> “哦,他做了什么妙事兒?”韓信一面應和著,一面在心中盤算皇帝的計劃。 胡亥道:“他靠著封地內的銅礦,只采礦便足夠敷衍用度,于是把黔首十五什一的稅都給免了?!?/br> 韓信道:“唔……”一時沒想好該拿什么態度出來。 胡亥憤然道:“他倒是落了好名聲——可是大秦抵御外辱的士卒拿什么養?遇到災年的賑濟糧草,誰來給他出?” 韓信明確了態度,立時一掌擊落,也濺起無數水花,罵道:“這個王八蛋!” 胡亥也跟著罵了兩句,自失一笑,勸道:“罵他有什么用?所以朕要把經營稅收都上到中央來,然后朕再分發給你們——到時候,像你這等忠心出力的,朕自然要多多的發;像吳臣這種小王八蛋,朕就叫他關門吃他自己去!” 至此,韓信完全聽明白了。 皇帝這是要把帝國上下的重要資源及一切稅收,都上繳中央,然后由中央統一調度。比如用兵之時,當然先緊著軍需。軍需之外,再按照各處需求分發。 分發之時,皇帝當然有權力按照個人喜好,進行一定的傾斜。 不管是諸侯王之中,還是與百名列侯相比,他楚王都是皇帝的一等信臣,資源是一定會先向他傾斜的。 兩人對視著,胡亥知道他已經聽明白了,咧嘴一笑,道:“這事兒就好比泡溫泉,現在朕要修個又大又好的溫泉池子,修好了池子是朕的,但你是朕的一等貴賓,朕能進來,你就能進來——至于旁人么,都被關在門外呢,能否入內端看咱們二人心情?!?/br> 韓信被他這比喻弄得哭笑不得。 胡亥湊上前來,盯住韓信眼睛,看似玩笑得問道:“那么,朕募資之時,你是該支持呢,還是大力支持呢?” 第189章 面對逼近的皇帝, 聽著他看似玩笑的問話, 韓信卻面臨著突如其來而又太過重大的抉擇。 皇帝借著壽辰之際,召集諸侯王入咸陽。 旨意下到楚國封地時,韓信手下眾臣也各有想法,有的勸他入咸陽不要引得皇帝猜忌,有的勸他千萬不要入咸陽免得誤入險地。 如果推脫不來,實在太過悖逆,韓信最終選擇了來賀壽。 一路上,韓信綜合從自己的人從咸陽傳回來的資訊,猜想過無數次皇帝要做什么。 他所了解的皇帝, 絕不是只為了過生辰就勞動上下的人。 如此舉動, 必有其用意。 關于諸侯王的權力被限制,這一點韓信是想到過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皇帝提出的范圍是如此廣闊, 而又打著北擊匈奴的旗號, 言談間更是把他拉入同一陣營。 此時此刻,如果同意皇帝的方案, 韓信感到太過rou疼——而且非常不安。 一旦把權力上交, 再想奪回來就太難了。 而如果斷然否決皇帝的方案, 那幾乎就是公然要與朝廷為敵了。 韓信沒有做過這樣的準備——他就像最初一樣,從來沒有想要主動自立的心。 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連蒸騰的霧氣都稀薄。 韓信能清晰地看到——皇帝雖然是在笑著, 笑意卻未達眼底。 當此關頭,只是一瞬間的猶豫,都會毀了皇帝陛下給予他的友誼。 然而同意的話, 楚王韓信講不出來。 氣氛凝滯中,忽然間,韓信看到皇帝動了。 皇帝收斂了逼問時的威勢,黑眸中閃過一絲頑皮的笑意——就仿佛他還是那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他扭頭沖著簾外,吹了聲口哨。 剎那間,韓信渾身一寒,摔杯為號、刀斧手藏于簾后等故事涌上腦海。 他本能伸手,要擒住近在咫尺的皇帝。 卻見一道黑影沖入簾內,四蹄如飛,“噗通”一聲躍入水中。 胡亥被濺了滿頭滿臉的水花,半閉著眼睛,手忙腳亂摸著池沿上岸。 再看韓信也沒好到哪里去,跟著胡亥倉皇上來。 君臣一齊望著在溫泉水中快活暢游的小二郎,再看彼此,相顧狼狽,不禁都大笑起來。 胡亥自取了巾布擦拭,也拋給韓信一份,咳笑道:“天下可還有比它更大膽的狗?” 韓信穿起中衣,跟隨皇帝坐在熱氣蒸騰的池邊,也笑道:“臣還以為來了刺客——正要護駕呢?!?/br> 胡亥垂著眼皮笑了笑,道:“若是朕孤身在此,說不得會有不長眼的刺客來。但是此刻有你坐鎮,宵小之輩誰還敢冒頭呢?” 君臣二人坐在岸上,看溫泉水中真狗刨式的游泳健將,又是放松又是好笑。 經了小二郎這么一鬧,原來凝滯的氛圍蕩然無存。 胡亥是要拿下韓信,可不是要逼反韓信。 試探出韓信的態度之后,胡亥便召喚了早已等候的狗子。 胡亥蕩開一筆,不提方才的軍國大事,望著池中黑狗,懷念道:“朕剛養它的時候,它還是個這么點大的小團子呢?!彼焓直攘吮乳L短,輕嘆道:“一眨眼,他都是十二年老狗了?!?/br> 小二郎是一直陪伴在胡亥身邊的。 韓信也笑嘆道:“是啊,臣還記得當初在黔中郡,陛下的小二郎可是遠近聞名的好毛色?!?/br> 胡亥睨他一眼,笑道:“你是想要說好色?”當初小二郎的“驍勇”可是有目共睹的。 韓信咳笑一聲,算是默認了。 胡亥望著水中游得有些累了的多年伙伴,仍是玩笑著道:“它的壽數在那里,便是朕也無法給他續命。朕舍不得他,好在他也爭氣——前不久抖擻精神,培育了一窩狗兒子?!?/br> 韓信被“抖擻精神”這個詞逗笑了。 然而想到背后的含義,君臣兩人臉上的笑容都漸漸褪去了。 胡亥索性仰躺在岸邊,枕著手臂望天,嘆道:“新陳代謝,日升月沉,這是自然的法則,非人力所能更改?!鳖D了頓,一笑道:“就好比有先帝,再有朕這個二世,將來還會有三世、四世。有你這位楚王,將來自然也還有楚王二世、楚王三世……” 韓信也學著皇帝的樣子躺下來,靜聽著;然而他看似聽著皇帝的家常話,實際心思還在方才權力之爭上打轉。 表面恬淡溫和的氛圍底下,卻是暗潮洶涌。 “朕從前聽人說,說是人年紀越大,心就越軟?!焙ネ犷^望著韓信,道:“楚王以為如何?” 韓信一愣。 胡亥卻并不等他回答,而是自己先道:“朕卻并非如此。朕年輕的時候,心是很軟的,一點小事兒就要傷春悲秋半日,見不得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