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什么。

何日和想起那天的商戰電影，平復下去的心情又起了波瀾，“我沒看過吳叔的片子?！?/br>
“他演過的類型很多，你想看哪類？”

想起吳叔那天書生打扮，“他扮過書生嗎？”

“等等?！苯鷷N離開了一會兒，拿著U盤回來。

“同性可以接受嗎？”

何日和心里異樣，卻依舊點頭。

片子只有一家贊助商，放過去，出現在眼前的是古舊的院落，地面干凈，落下的樹葉掃成一堆，堆在樹旁。

吳叔扮演的書生躺在古式搖椅上，長衫洗的發白，布滿老繭的手垂著，書落在地上，隨風翻動。

鏡頭停頓兩秒，也沒有旁白，直接跳進回憶。

書生祖上當官，按部就班的上私塾，學有小成，蔡先生邀請他去京師教書，家中老小死于戰火，他孤身一人去往北平，接他的學生笑起來有淺淺的梨渦。

外面雖然動亂，學校里卻難得平和。

書生教國文，還是學生的將軍總喜歡聽他的課，課下兩人來往頻繁，情愫催生，學生借著夜色和昏黃的燈光，“先生，您真好看?！蔽锹湓跁拇?。

宛平城的炮聲響徹全國，蔣先生從西安放出被迫發表宣言，滿目瘡痍的祖國被撕開還未愈合的傷口。

學生趕往戰場，讓書生在家中等他，軍裝筆挺，每次歸來，肩上總會多條杠或者星。

時局動亂，書生總是徹夜難眠，盯著院落的門發呆，已是將軍的學生歸來，從后抱著書生單薄的肩?！拔也蛔枘闳ゴ蛘痰??！睖I流滿面，將軍的唇落在他的眼，一夜風流。

戰爭結束，書生依舊等著，教書，孤單單的經歷□□，掛著牌子游街，被昔日的學生踏著肩，直至自己中年花白。動亂結束，才從衣柜最里，抽出一封未打開的信。

“先生安好，不日將歸?！?/br>
他渾身顫抖，將信揉成一團，卻又輕柔的展平，“不日將歸…”他念著將軍的名字，哭成淚人，像是要把這些年的隱忍、痛苦、孤寂都宣泄出來。

何日和蜷縮起來，只露出一雙紅紅的眼睛盯著屏幕。

最后，回到開頭，書生端起下過藥的茶，遞到嘴邊頓了一下，一飲而盡。

吳叔扮演的角色時間跨度很長，從青年到老，筆墨基本都在他身上，導演可能是想從小人物折射亂世，又因為將軍的存在多了些夢幻色彩。

“這是吳叔接的唯一一部民國片?！?/br>
也是這部片子，讓他在圈子里的地位又高了個臺階。

何日和吸吸鼻子，沙啞著嗓子問：“吳叔為什么退圈？”

“他有了愛人?！?/br>
“將軍？”

“嗯?！?/br>
是入戲太深還是日久生情？扮演將軍的演員還活躍影壇，也已三十多，地位不比吳叔當年差。

他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何日和被電影的情緒牽動，陷進去，不想出來。

江生昇湊過去，手落在他微紅的眼角。

“出去走走？”

“好?！?/br>
（十七）

小區門口的開著家甜品店，何日和跟著江生昇進去，點過餐，坐在靠里的位置。

他前天救貓的視頻被發到網上，江生昇有意干涉，因此沒什么熱度，很快沉沒信息汪洋。

何玨說在時裝展給王玉買了個鈴鐺，會和項圈一起寄過來。

何母也說有東西寄給他，讓他拿的時候小心一些。

又是鈴鐺…

服務員送上芒果千層和咖啡，忍不住多瞧了一眼，兩個男人一起來吃甜品并不多見，顏值還都很高…

何日和挑了口千層，決定將另一只鈴鐺給黑貓戴，小家伙還在住院，幸虧沒有骨折，多養幾日又能活蹦亂跳的。

江生昇引著何日和說話，讓他從電影的情緒中出來。

之后又去江邊逛了一圈，回家，阿姨已經準備好晚飯，布好離開。

“江先生，我還是回家住吧?！?/br>
“你休假幾天？”

“一周?！彼具€打算在Y國逛一圈。

“出去旅游？”

“去哪？”

“你想去哪？”

何日和搖搖頭，“沒特別想去的地方?！?/br>
“我定？”

“好?！彼麏A了個蝦仁，“只有我們嗎？”

“只有我們，不夠？”

收拾行李，去往機場，落在印度洋的海島上。

成群的大象，踢足球的小孩，紅色的火車，站在桿上垂釣的漁人，白色的寺廟，端莊的僧侶，異國風情濃厚。近兩年S國發生過恐怖襲擊，來旅游的人少了許多。

何日和不知行程，只跟著江生昇走。

幾乎一半時間都在路上。

他們經過當地的市集，藍色的頂棚連成一片，捕撈上的魚成堆的鋪在船邊，銀色的鱗片在陽光下閃著光澤。

江生昇差不多了解何日和的喜好，當地人多用英語，溝通不成問題，挑著他喜歡的買了一些，夠一天的量，拎在左手，右手松松拽著他的手腕，怕人流沖散他們。

原來江先生說英語也很好聽。

被他握著的地方傳來熱度，燙的嚇人。

回到住的地方，何日和才意識到一個問題，“江先生，你會做飯？”

“嗯，不算難吃?！?/br>
何日和笑出聲，又覺得不好意思，“我來幫忙吧?！?/br>
兩人一起做了頓簡單的飯。

何日和吃了口魚，江先生真是謙虛，明明做的那么好吃。啊…他又在抽煙了，煙真的那么好抽嗎？

“怎么？”

“煙是什么味道？”

“試試？”

江生昇遞上自己抽到一半的煙，何日和伸手接過，唇含住濾嘴，煙在嘴唇上壓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他吸了一口，難免被嗆。

“咳咳咳…”

“慢一點，再試一次?！?/br>
再來一次便有了心理準備，煙順利入肺，又緩緩從嘴邊吐出，好像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何日和將煙按滅。

吃的差不多，下午去鎮上逛，有加入基督教的女孩穿著白色的禮服，站在教堂里，仿若出嫁。他們在教堂門口站了會兒，外面忽然下起小雨，江生昇從包里拿出傘撐開，護著何日和的肩，步入雨中。

雨并不大，前面有淋雨的當地人，穿著拖鞋，泥弄臟了腳也不在意。

周身都是雪山松針的味道，耳邊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還是江先生大動脈跳動的聲音，大動脈跳動的聲音是聽不見的吧。

不一會兒天氣放晴，地面的水很快烘干。

他們在小鎮隨意晃著，江生昇帶了單反，偶爾停下來拍拍風景和何日和，讓當地人幫他們拍合照，遇上小吃便買一份分著吃，累了便找塊干凈的地方坐坐。時間慢悠悠的過去，夏日天長，橙黃色的云漫上半個天空，才感覺天色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