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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完這照片,他好像還給孟春水跳了個冰棍兒。那會兒真是冒傻氣。趙維宗笑了,偷偷捏了捏孟春水的手:“今天燉了排骨?!?/br>幾個大一的小屁崽子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圍著他轉,“嫂子嫂子”叫得可甜。巴望著保溫桶里那幾塊排骨。趙維宗早已經習慣這群餓得眼放綠光的家伙,道:“去去去,叫姐夫,不然不給?!?/br>從盥洗室洗手出來的楊剪也圍過來,跟著叫:“姐夫!”“滾你大爺的,”趙維宗攆他,“你死心吧,叫爸爸我也不給?!?/br>楊剪哀嚎,諸位學弟學妹大笑。滿心歡喜從飲水機那兒拿來紙杯,排隊等著趙維宗舀湯,卻發覺湯只給了一勺,稠的也只有幾塊蘿卜。于是也哀叫不止:“師哥吃得了那么多rou嗎!”趙維宗不理他們,把保溫桶推到孟春水跟前,還有兩個白白胖胖的rou龍。然后又從口袋里掏出兩個AD鈣。“rou龍我溜到隔壁買的,排骨湯鹽有點放多了,怕把你給咸著?!?/br>楊剪就領著小屁崽子們起哄,作勢就要來搶,又被趙維宗老母雞護食似的挨個轟走。孟春水只笑,把疊在一起的兩個不銹鋼碗分開,先給趙維宗盛了一碗:“今天進度快,吃完你隨便走走,八點半之前咱倆一塊回家?!?/br>“好,不著急?!壁w維宗輕快回答,優哉游哉地沖著一群“餓狼”做鬼臉。他一點也不著急。反正rou不會少了他的。湯也不會。但當夜他們拉著兩根手指,沿著初秋的蟲鳴走到出租屋樓下時,卻吃了一驚。趙維宗看著孟春水僵住的側臉,隱約覺得,平靜日子即將被這個不速之客打破。注:“跳個冰棍兒”在北京話里是作冰棍狀直直跳水的意思。一般北京男孩喜歡哪個姑娘(或小子),拉人去游泳,就喜歡表演這個。第44章還沒等他們說話,那人自己倒先開了口:“二位不請我上去坐坐?”還是像以前那樣,趙維宗默默想,西裝革履,保養精致,卻不顯年輕;同時面色陰沉,說話怪里怪氣,又讓人很難把他和“父親”一詞掛上關聯。孟春水則往前走了一步,把趙維宗護在身后,冷聲道:“有事嗎?”孟兆阜笑了笑,道:“沒事當爹的就不能來看看兒子?都在北京待著,結果一晃就好多年不見面,有點不像話對嗎。好歹別連樓都不讓我進吧?!?/br>“我有個資料落在實驗室了,”春水回頭,對趙維宗說,“楊剪應該還沒走,你回去幫我拿一下,快去?!?/br>趙維宗掏出手機迅速按動,低著頭道:“我不去,太遠了。我發個短信讓他幫你收好?!?/br>孟兆阜在一邊及時挖苦:“都有實驗室了,小子出息了喲?!?/br>春水沒理他,面上露出幾分焦急,推了推趙維宗的肩膀:“那你去超市買點東西?!?/br>小趙抬頭看他:“買什么?”“鹽、電池、沐浴液……家里肥皂也快沒了?!?/br>“超市九點就關門了,明天再說吧,”趙維宗似乎是鐵了心不走,警覺地側睨著不遠處靠在黑色大奔上怪笑的中年男人,“你不用怕。我跟你上樓?!?/br>孟春水看著他一臉正直單純的模樣,心里很難說清是什么滋味。就好比狼來了,你出于本能地想把最珍貴易碎的東西藏起來,結果這寶貝非但不肯躲進你給他找好的柜子,還非要跟你并排對狼站著——就好像不懂你怕的到底是什么。于是你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于是三人就這么各懷著心事與鬼胎,沉默地走上樓去。樓道燈壞了,趙維宗摸著黑開門的當兒,孟兆阜丟了煙頭,在地上踩滅,問道:“你是小趙吧,以前隔壁鄰居?好多年沒見,你變化挺大,變成熟了?!?/br>趙維宗干笑兩聲,道:“春水說我壞心眼變多了?!?/br>孟春水依舊沉默,孟兆阜卻笑呵呵地拍了拍小趙的肩膀:“壞心眼多點兒好啊?!?/br>趙維宗被拍得不太自在,所幸終于把鑰匙插進了鎖孔,讓他得以欠身進屋。幾秒后,客廳燈“啪”地點亮,一時間還有些刺眼。孟兆阜連鞋也沒換,徑直走進屋里東摸西瞅,放大了聲音說:“這屋還不錯,干凈寬敞,小趙平時也——”孟春水在沙發上坐定,打斷道:“我們合租的?!?/br>趙維宗當時正對著門口的鏡子整理翹起來的頭發,接著話頭說:“對,我們倆住在一起,從大二開始?!?/br>說完他回頭,沖著春水偷偷樂,露出兩顆虎牙,卻莫名多了種任爾東西南北風的氣勢。“哦,怪不得,”中年男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孟春水現在翅膀挺硬,連房租錢也不愿意問我要了?!?/br>趙維宗聽得尷尬——他并不覺得這話有什么邏輯性。又見那孟兆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索性拎著保溫桶進了廚房。我還是回避一下,他一邊洗碗一邊默默想著,畢竟外面這兩位算得上積怨已久,不知道今晚會不會爆發?他越發覺得廚房外的沉默像是暴風雨的前兆。盡管如此,還是忍不住豎起耳朵聽——聽那孟兆阜在屋中繞了一圈,似乎又溜回了客廳,問的好像是:“這是什么?”趙維宗從廚房出來,看見孟春水還是枯坐沙發,沒有回話的意思。他端了些橘子在盤里,對著背手站在電視機前的中年男人客氣道:“還有蘋果,叔叔您要吃的話我去洗?!?/br>孟兆阜卻擺擺手,指著電視柜上擺的一塊“石頭”,又問道:“這是什么?”那“石頭”個頭不小,表面凹凸不平,倒像是什么遠古巨獸的筋骨,縱橫交織在一起。立在冷色的白熾燈下,閃著粗糙的光澤,有一種猙獰的美感。“哦,這個呀,就是夏天暴雨,樓下打雷劈倒了棵樹,”趙維宗把橘子放到茶幾上,又挨著孟春水坐下,“是棵老樹,根都露在外面,我覺得可惜就去割了一塊下來,按教材里說的做了些防腐處理。后來發現當擺設還挺好看的?!?/br>“這樣啊……”孟兆阜敲了敲這件奇異的藝術品,發出“篤篤”的脆響,又道:“小趙什么專業的?美術?”“我考古的?!?/br>“你呢?”中年男人看向自己的兒子。“……物理?!?/br>“嗐,我這當爸爸的連自己兒子學什么專業都不清楚,確實也不太像話,”孟兆阜拍了拍腦袋,也在沙發一角坐下,“你們今年……應該大三了吧?”孟春水冷淡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說,故作關心沒有必要?!?/br>中年男人漠然的臉上顯出夸張的驚訝,像是聽到什么世紀異聞:“故作關心?再怎么樣我總是你爸爸吧,非要弄得那么僵?”孟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