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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會拿起探針趴在泥地上,學習研究埋在土里的東西。可也確實是這樣,很多事情在遇到孟春水之后都急劇改變了。就好比這么說,當一段關系確立,等于是拉開了一個閘門,緊接著生活中的其他也會循著這段關系的方向步入某條確定的軌道。趙維宗記得,孟春水在高三第一次期末考試拿了全區理綜第一之后,于班會課上被班主任淑芬叫起來,要他談談自己對未來專業的規劃。這事兒就連趙維宗也從沒聽他說過,于是晚自習的困意全無,豎著耳朵聽自己同桌站在那里,聲音不高不低地談著他的夢想。他簡短說道,他想考北大物理學院,學光學,然后在實驗室過下半生,研究出一些能署上他自己名字的東西。全班鼓掌,淑芬作了總結,說孟春水同學有這個志氣也有這個實力,大家要向他學習,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上北大的,所以同學們要向他學的不是考北大,而是腳踏實地為心里頭那點盼望的東西努力。趙維宗想起春水家里寫字臺上堆的那些厚厚的演算紙,還有那些標著密密麻麻筆記的英文專著,意識到自己身邊這人確實是有盼望的東西的,并且早已經鉆了進去。那么他自己呢?他趙維宗盼望什么?高三的冬天很冷,每天下了晚自習,孟春水都領著他去食堂吃麻辣燙,吃得渾身暖和了,再跟他一塊靠著公交車的扶手晃悠回家。那天麻辣燙他吃得也心不在焉,拿筷子戳著盤里的魚豆腐,悶悶望著對面那人的臉。最后魚豆腐被戳成蜂窩,也涼了,他才咽下肚去,也終于明白自己真不是那種有明確目標的人,就像很多人直到填志愿也沒有“非得考上什么大學什么專業”的具體想法,可他同時又有了個念想,他也要上北大。這個結論在他心里漸顯端倪,連帶著兩個前提:第一,他必須要和春水在一個大學;第二,他必須不能礙著孟春水考上北大。趙維宗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他在高三最后那段時間里,也跟打了雞血似的,確確實實地努力了,趙母對此十分欣慰,問他怎么突然就開了竅,趙維宗覺得委屈,他自認從沒不學無術過,只不過現在更努力了點。于是對母親說,可能是雞湯喝多了吧。母親很高興,說過兩天給他煲牛骨頭湯。后來的高中生活似乎就沒有太多好回憶的了。上了大學之后,有時他周末不住宿舍,坐公交回到家里,路過白塔寺路過平安里又路過曾經讀了六年學的四中,他想時間確實就這么過去了,刷的一下,消失了,快得很。如果碰巧看到放學的高中生們穿著松松垮垮的校服,把自行車騎得叮叮咣咣,結著伴兒從校門里出來,這時他就會有些莫名的傷感,也不知為了什么??伤窒氲揭郧案约航Y伴的那位,現在指定跟實驗室里對著一堆公式發愁,等著晚上回方家胡同找自己吃飯,心情就會立刻輕快起來。現如今他走在第三教學樓邊上,又路過了未名湖,頂一頭灰土,手里的拉桿箱被地磚硌得亂響,他想我幾天沒回來了?離開北京時楊柳還沒開始飄絮呢。得有半個月了吧?又想系主任真是大手筆,一群大一菜雞,頭一回出門實踐,就敢讓三個大三學長直接帶他們去徐州邊上的漢墓,雖然只是去幫忙挖土順便觀摩,這也夠刺激的了。那仨學長里有個叫魏遠之的還一肚子壞水,晚上他們在墳山邊上的小旅館里休息,就講恐怖故事嚇唬人,僵尸粽子毒機關,硬是把一小王爺的漢墓說成了秦始皇陵,把作為“稀有物種”的女生們嚇得尖叫連連,他也就得逞了。這都什么跟什么啊,趙維宗停止了無厘頭的回憶,像是想起什么正事似的,在未名湖邊停下腳步,掏出手機翻了翻。有一條短信:【我來找你,你在哪?】孟春水五分鐘前發來的。【湖東邊那棵歪脖桃樹底下?!?/br>趙維宗回。想了想又加了一條:【剛才忘看手機了,你今天不忙吧?有專業課嗎?】這條發出去就沒回音了,趙維宗有點百無聊賴,干脆靠著桃樹坐下,盯著對面草坪上一對互喂雪糕的情侶發呆。天兒還冷呢吃什么雪糕啊。他想。哪知剛這么一想,左手邊就有個奶提子從天而降,沿著拿它的手望上看,孟春水嘴里叼著另一根奶提子,正沖他笑:“看來你真去挖土了?!?/br>趙維宗接過冰棍,美滋滋地剝開,咬了一口:“很明顯嗎?我是不是渾身灰頭土臉的?!?/br>“嗯,”孟春水挨著他坐下,靠上老桃樹爬著螞蟻的樹干,“一會兒去我出租屋洗個澡,昨天你們宿舍樓水管又爆了,好多學生頂著肥皂泡跑出來,可逗了,不知道現在修沒修好?!?/br>“成啊,”趙維宗含住冰棍,拉開行李拉鏈,像是在摸什么,嘴上含混不清道:“我給你帶了個紀念品?!?/br>“什么紀念品?你不會真挖出什么了吧?!?/br>“看把你美的,先說想我了沒?”“你猜,”孟春水放下冰棍突然湊近,拿外套右襟遮住二人的腦袋,小貓似的在趙維宗嘴角輕輕舔了一口,“別一直含著了,快漏了?!?/br>第32章倘若你有個情人,你們在一塊混了不短的時間,好像早已經到了可以上床的地步,可現如今你卻丟他在外面,一個人跟廁所里打手槍,這就好比孫悟空明明筋斗云一翻就十萬八千里,卻跟一塊唐僧rou硬是上山下水走去了西天。憋不憋屈?豈止是憋屈,簡直酷刑。那為什么不出去干個爽?一有可能是因為傻,二有可能,因為慫。我都不是。趙維宗想。他此刻正站在孟春水的出租屋里,頭上是白花花的肥皂泡,扭開水龍頭,沖干凈手中的黏糊糊,又伏在鏡前凝視自己燒紅的眼角,再度陷入沉思。我這是在干什么,我這是在修身養性。什么玩意,他又想,修身養性個屁,我神經病???要說和他那位情人,確實是親也親過摸也摸過了,脖子上也不是沒留過對方的幾個牙印。尤其記得寒假跟著母親單位去密云水庫釣魚,晚上他倆住在一個房間里,甚至還幫著對方擼了幾發,趙維宗都要飛到天上去了,但完事兒了之后確實就沒發生別的——孟春水問他接下來怎么著,他不知哪根筋抽了,竟說了句睡覺。于是那位大仙兒就真跟他旁邊睡得心無旁騖,趙維宗聽著外面的風聲,心中覺得空落,便挨他近些,迷迷糊糊地竟然也很快睡著了。恥辱啊,事后小趙悔恨,自己就真有那么困?又想這說不定是天意,自己人生第一炮可能還沒到時候。但后來某天楊剪問他,說你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