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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上我么?我也去!”“隨意?!毙戭^也不回地丟了兩個字,便大步流星朝渡口走去。幾天沒在玄憫的暗袋里呆過,薛閑一進去便發現里頭多了些東西。除了他的寶貝金珠以及那個裝著銀針的布包,還多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硬物,薛閑默默挪過去,抬手摸了摸,又試著咬了一下……碎銀,還不少,也不知在哪兒兌的。渡口雪霧蒙蒙,泊著幾只客舟,船夫大約都窩縮在烏篷艙里,顯得格外冷清。玄憫搖了一下旗邊吊著的銅鈴。幾位船夫紛紛從篷里探出頭來,其中一個懶懶地叫道:“霧太大,過不了江,等等再來吧?!?/br>“不過江?!毙憶_江中一點,“去墳頭島?!?/br>這話一出,那些船夫搖了搖頭,二話不說便又縮回了烏篷里。只有一位看起來好說話一些的船夫沖他解釋道:“墳頭島附近有暗渦,翻過船,小師父你不是本地人吧?不管要做什么,我勸你,換個地方吧,這里沒有船夫樂意去的?!?/br>玄憫靜靜聽他說完,道:“若單是假賃這船,要幾錢?”船夫一愣。租游舫花船的人常有,租這種烏蓬小舟的就少見得多了。畢竟客舟窄小難控,不要船夫,尋常人很難平平安安地將船搖到對岸去。“這——”船夫有些遲疑。薛閑毫不見外地在暗袋里摸出兩顆碎銀粒子,默默舉出了袋口。玄憫:“……”他劈手抄了那孽障翻出的銀子,又將那孽障的爪子摁回去,也不多耽擱,直接將銀粒遞給了那船夫。薛閑被摁回袋里也沒安分,他噼里啪啦拍了拍玄憫的腰,煞有介事道:“我現在這模樣不方便掏錢,放心,不占禿驢你的便宜,回頭雙倍奉還?!?/br>玄憫權當他不存在。船夫接了銀粒,都不用稱也知道分量不輕。他頗有些尷尬:“要不了這些?!?/br>不過玄憫面色過于冷淡,比滿天亂飄的雪渣子還凍人。船夫見他沒有絲毫要改主意的意思,便只得訕訕地從船上下來,讓玄憫他們上了船,臨了又不放心地問了一句:“你們真的會搖船?”陸廿七有著同船夫一樣的擔憂,但他又生怕再問上兩句,玄憫便會改變主意,于是只得憋著疑問,眼巴巴又有些狐疑地盯著玄憫和江世寧,跟在他們身后上了船。玄憫踏上船板前,順手折了一支水蘆葦。陸廿七正納悶他為何要帶水蘆葦呢,就見玄憫從懷里掏出一張疊過的黃符,拍在烏篷船頭,說了聲“行船”,便將手里的蘆葦桿垂在了水里。烏篷小船應聲而動,緩緩破水而行。玄憫輕輕一抖蘆葦桿,船頭便撥轉方向,直朝江心那串島渚行去。廿七盯著那張眼熟的黃符看了片刻,終于想起來,這是玄憫先前用來貼他腦門的那張,頓時便有些憤憤然:你能不能換一招?即便有讓小船一令一動的黃符,以及控制方向的蘆葦桿,薛閑依舊有些不大放心玄憫,他默默趴在暗袋口,一聲不吭地盯著他手里的蘆葦桿,目不轉睛。他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仰臉問玄憫:“你找陸十九做什么?也是借物尋人?”玄憫正要開口答他,就聽見一旁的陸廿七突然“啊”地叫了一聲。第21章盲卦子(四)做什么這一驚一乍的?薛閑循聲望去,就見原本站在船舷邊的陸廿七不知看到了什么,驚得朝后踉蹌了一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他一巴掌撐在船板上,又“嗷”地痛呼一聲猛地縮回來。不過已經晚了,他的右手手掌已然被割開了一條口子,鮮血直涌。“怎么了?”江世寧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拇指精準地按住傷口上游的皮膚,“被什么割的?”“鐵皮吧?!标懾テ弑凰鶝龅氖种竷龅靡欢哙?,下意識朝后抽了抽手。在他跌坐之處旁邊的船板上,有個鐵片狀的東西剛巧陷在船板表面的木紋縫里,上面還沾著一層泛紅的血跡,顯然就是罪魁禍首了。江世寧左右看了一眼,順手撈起船夫落在這里的酒壺。“有點兒疼,忍著點?!彼f著,擰開了壺嘴,一點兒不吝嗇地將酒澆在了陸廿七的手掌上。“殺人啊你——”陸廿七約莫沒做好準備,一嗓子嚎得撕心裂肺,“痛痛痛痛痛!好辣!嘶——呼——”“嚎什么喪啊,捏著點?!苯缹帍男∽≡卺t堂里,見慣了哭爹喊娘的人,顯得分外淡定。這天冷極了,雪霧還未散,酒水澆在手上很快便涼透了,血也不再往外頭涌。陸廿七還在抽著氣,攤著自己的手掌,皺著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江世寧又撩了些江水幫他把傷口周遭的血跡清洗干凈,這才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窩到了一邊。血跡沒了,陸廿七的手掌紋路便清晰地顯了出來。玄憫掃了一眼,略微皺了皺眉,干脆走過來捏著他的手腕骨低頭看了片刻。陸廿七忍不住嗤了一聲,硬邦邦道:“又一個喜歡盯人掌紋的?!?/br>“什么叫又一個,還有誰?”薛閑隨口答著。他本來還沒注意,以為玄憫只是在看這小子的傷口。聽聞此言,他才趴到袋口盯著陸廿七的掌紋看了起來,這一看便愣住了。“陸十九唄?!必テ叱讼惹盎爬锘艔埖臅r候叫了一回“十九”,其余時候一直這樣連名帶姓地喊著。“盯……著掌紋?”江世寧忍不住抬了頭。據薛閑所講,那陸十九是個眼盲的,怎么還能盯?說起來他之前就覺著奇怪了,一個瞎子居然說走就走獨自去了江心小島,上了島該怎么辦?一路摸著走么?陸廿七聽出了他對“盯”字的強調,撇了撇嘴道:“對尋常人來說,他確實是個盲眼,但他能自己走路,只是走得很慢。因為他能‘看’見一些常人看不著的東西,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是氣和形,跟說胡話似的,反正我是聽不懂?!?/br>他說完,又問玄憫:“我這掌紋究竟怎么了?他每隔一段時間便要拽著我的手‘看’半晌,邊看還邊摸著那幾條紋,神神叨叨的,我快受不了了。問他,他又說沒什么,是個長壽的手相,只是少年時期會過得有些苦,他就想看我究竟能苦成什么樣兒?!?/br>江世寧:“……”這兄長也是絕了。不過——長壽?薛閑盯著那掌紋,覺得自己簡直不明白“長壽”的意思了!這陸廿七分明是個少年夭折的短壽相。天地人三紋中指代壽數的地紋短得出奇,未至中宮便戛然而止,別說長壽了,活過十五就該感天謝地了。他又默默抬頭盯上了廿七的臉。先前沒曾注意,這會兒仔細看了才發現,這陸廿七天中塌陷,雙眸離散,總有些懨躁氣,上庭命宮有散痣,同樣是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