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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陌生的想法,將有氣無力的徐耘安往背上顛了顛,拔腿往醫院方向跑去。幸好在半路上攔截了一輛出租車,霍長雋將徐耘安環在懷里,吩咐司機開穩點去最近的市一醫院。徐耘安整張臉貼在霍長雋裸露的鎖骨處,感覺涼涼的很舒服,下意識又湊近了點兒?;糸L雋用羽絨大衣裹緊了睡得昏昏沉沉的徐耘安,胸口那點熱燙得他神智清明,不住地往車窗外看,剛上車沒一分鐘就在心里抱怨這市一醫院他媽的怎么這么遠。“徐耘安,你還好吧?”他摸摸徐耘安后腦勺濕透了的發絲,耳朵湊近貼上徐耘安的嘴唇問道。徐耘安口齒不清呢喃了好些話,過度的熱氣噴灑在霍長雋頸脖處,他好不容易才聽清了完整的句子,市一醫院那點光亮在眼前清晰可觸。“種了那么久的花草,mama還是沒能回來?!?/br>“霍長雋,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怎么了?!?/br>“我的本子要寫滿了,就快撐不下去了,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喜歡我?”……他覺得自己真不是個人。作者有話說電影臺詞出自,安安入睡前想到的那句話出自米蘭昆德拉的。第三十七章兜里揣著糖到了醫院看急診,霍長雋先安置好徐耘安再去繳費。等回來時,徐耘安迷迷糊糊地趴在走廊的長凳上睡得正酣,藏青色的長款羽絨服冒出半顆頭發亂糟糟的腦袋,落拓的模樣兒像極了在路邊等哪個好心人撿回去的小狗。霍長雋問值班的護士要了床位,輕手輕腳地把人抱上床蓋好被子,安靜地守在一旁看點滴瓶。徐耘安似乎在做什么噩夢,扎針的手不安分地亂動,霍長雋只好握住,時不時向前伏身用額頭探一下徐耘安的體溫,為他撫平皺成“川”字的眉間。大半夜的醫院很寂靜,整個注射室就他們倆,電視放著形形色色的電視購物節目?;糸L雋眼皮兒打架,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一陣刺耳聲音從門外傳來,夜間急診收入一名重度燒傷的病人,家屬在急救室門外哭天搶地?;糸L雋一個激靈醒來,發現點滴早就滴完,徐耘安的手血液回流得很厲害。找護士拔針之后徐耘安還在睡,霍長雋沒喊醒他,這會兒再怎么疲憊也撐著不睡。他在長椅上癱坐,后腦勺靠著冰冷的瓷磚墻壁,目之所及是鼻塞嚴重,呼哧呼哧出氣兒的徐耘安,腦海里回旋的是這人過往亮出的底牌。愛情如同一場賭局,先愛的那個往往最早亮出底牌,而且很大概率全盤皆輸,從來就是這么個理。霍長雋以為自己早就將徐耘安看了個透底,沒想他付出的心意和承受的委屈遠遠超過預料。他看了徐耘安在車上提到的那個本子——方才翻找大衣時從柜子里搗騰出來,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過去兩年多內霍長雋在這段感情里犯下的“罪狀”,控訴得合情合理,可又無一例外以徐耘安對他的辯護告終。“罪狀二十八,他又一次在眾人面前甩開我的手,并且在方霓質問我們關系時沒說半句話。我總覺得,我們在一起并非是相互喜歡,而只是我剛好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了而已,真希望他能堅定地選擇我那么一回,我肯定不顧安危為他風里來雨里去?!?/br>“罪狀三十六,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失約,我在美術館門口前等了他三小時。在終于打通電話那刻,我首先想到的居然不是指責,而是他安全就好。這真犯賤對吧,可我也樂意這樣做,反正也沒耽誤到誰?!?/br>……怎么有人這么傻?忍受他因為別扭而冷漠的性子而犯下的錯,對未來無望又邋遢脆弱的他說“你很好”,明明自己也迷惘得很卻大言不慚說“我可以養你”。他何德何能讓徐耘安當他是塊寶,并為此搭上整個青春乃至往后的人生,而他又能回報什么?過往幾段戀情,霍長雋也欠下了很多,但沒有哪一次的內疚和心疼感比得上這一回。霍長雋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不安。天亮時,徐耘安還沒醒,霍長雋一看到點了,就跟值班護士溝通好,讓她先幫忙看著徐耘安,自己悄悄跑去外面買粥送去林冬怡的病房——她也在市一醫院接受治療。林冬怡醒得很早,顫顫巍巍下床穿衣服,霍長雋迅速上前扶住,幫她穿好棉衣外套,戴上毛線帽,就像往常那樣服侍她洗漱和吃早餐,待會兒十點得去做個化療。隔壁病床的是個患癌半年的趙姓中年婦女,說什么久病床前無孝子,倒是她生了個貼心的好兒子,每日端茶遞水就沒落下一樣。林冬怡瞇眼笑著看向霍長雋,后者削了個紅富士,切成一塊塊遞到林冬怡面前。“你是來找人的嗎?”門口處傳來護士的聲音,現在正值醫護巡房時間。霍長雋看向聲源處,徐耘安蒼白著一張臉,支支吾吾回答不上護士的問題,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后掏出手機打字給護士看。“耘安?!被糸L雋脫口而出喊了他的名字,徐耘安看向他像是看著一根救命稻草。林冬怡好奇:“雋啊,你認識的?”霍長雋沒來得及回答,三兩步走到門口處:“他是我朋友?!?/br>準確來說,是男朋友?;糸L雋想。徐耘安跟著點頭,又向霍長雋那邊靠了幾步,在手機上打字道:“師哥,我喉嚨痛說不出話,醒了看見你不在,問了護士說你在這兒?!?/br>“對不起,我這兒有事,沒等你醒來,”霍長雋牽起他的手一邊往里面走一邊說,“你餓了嗎,來吃點早餐?!?/br>“這是我mama?!被糸L雋介紹道,他話音未落,徐耘安就悄悄甩開了他的手。被甩掉的手滯在空中孤單得很,霍長雋頓時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他們倆又不是見不得光。護士給林冬怡測血壓和量體溫,徐耘安向她半鞠躬后正準備在手機上打字,霍長雋用手蓋住他的動作,說:“媽,這是我的朋友徐耘安,耕耘的耘,安樂的安。他也病了,我帶他來這邊打點滴?,F在他喉嚨痛開不了嗓,所以說不了話?!?/br>說罷把徐耘安按在張椅子上,端出剛才買的白粥和香菇青菜包,給他用濕紙巾擦拭雙手。徐耘安局促無措,輕輕推開霍長雋的手,并且在他準備喂粥之前先一步搶到勺子。本來還病得昏沉如腳踏浮云的他現在渾身汗毛豎起,處于一級防備狀態之中,最怕的就是林冬怡透過這些過度親密的行為,猜出他們倆的關系。他自己怎樣都不要緊,可是他得護好霍長雋。被連續拒了好幾次的霍長雋莫名煩躁起來,可瞧見了徐耘安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唇白得跟紙似的,手背上還留有針口,就怎么都煩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