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青眼腫。

    “滾開?。?！”

    趙璟軒拿手臂擋著頭臉，不管如何閃避反抗，都逃不過安家大舅的拳頭，竟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來人！將安將軍拉開！”

    不知是不是太過震驚，皇帝愣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讓人阻止安家大舅，解救趙璟軒。

    沈薔忍住笑，面上一副著急的表情，向安家二舅、小舅求助。

    “二哥，小哥，快讓大哥別再打了?！?/br>
    安家二舅、小舅瞬間會意，快步上前到了安家大舅左右，卻將聽從皇帝號令過來的侍衛擋在了后面。

    “大哥，別打了?！卑布叶俗鲃萑プグ布掖缶说母觳?，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橫豎恒王是改不了了，你就算打死他也于事無補，不若為小妹想想后路，日后她該怎么辦?！?/br>
    安家小舅靠近自家兄長，因著趙璟軒不斷掙扎翻滾，“不小心”重重地踩到了他的小腿。

    “你倆別勸我，今日我定要為小妹出口惡氣！”

    安家大舅輕易甩開兩個弟弟的束縛，仿佛餓虎撲羊一般，再次撲向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的趙璟軒，再次將他砸翻在地。

    如此三次之后，安家二舅、小舅才“勉強”控制住安家大舅，成功地分開安家大舅和趙璟軒。

    安家二舅、小舅拖著安家大舅離開，趙璟軒終于被侍衛攙了起來，披頭散發，灰頭土臉面目腫脹，鼻下兩行鮮紅的血跡，凌亂的衣衫上滿是腳印，雙腿跟面條似的軟綿綿，若非靠著兩名侍衛的力道，恐怕站都站不起來了。

    “不、可、能！”趙璟軒喘著粗氣，顫抖著抬起手掌，擦了擦口鼻之處的血漬，眸底似乎帶著血光，第一時間鎖定林太醫，“庸、庸醫殺人不用刀，本王、本王身子好得很，如何能得那種??？你給本王說、說清楚，本王沒有??！”

    “王爺何必諱疾棄醫？”大約被趙璟軒一句庸醫惹惱了，林太醫面色倏然變冷，“老夫行醫大半輩子，如今行將就木，斷不會讓自己晚節不保。倘若王爺信不過老夫，大可以請周、鄭兩位太醫請脈，或者請其他任何一名大夫，只要不是撒謊隱瞞，只要不是醫術太差，自然能得出和老夫一樣的結論！”

    這番話說出來，基本就是給趙璟軒判了死刑。

    “恒王無需著急上火，周太醫、鄭太醫都在這里，再為你診斷一番便是?！?/br>
    皇帝看夠了戲，開始打圓場收拾爛攤子。

    周、鄭兩位太醫輪番上陣，趙璟軒雙唇抿成一條線，到底沒有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片刻之后，周、鄭兩位太醫收回手，沖著皇帝躬身。

    “兩位太醫，恒王的情況如何？”

    周、鄭兩位太醫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道：“回皇上，微臣贊同林太醫的看法?！?/br>
    “本王不信！”趙璟軒低吼著，拒絕相信這個可怕的結論，“本王要找楊大夫！”

    趙璟軒還在垂死掙扎，其他人卻是早早相信了林太醫的判斷。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陳輕舞驚馬斃命已經沒人關注，跟著趙璟軒身染花柳之癥的驚天大新聞相比，區區一名恒王府后院普通侍妾的死亡，連個水花都不會濺起。

    烈炎發瘋是意外還是人為，不會再有人去在意。

    “王爺要找楊大夫，隨時可以去找，但現在微臣有話要說，請王爺稍等?！?/br>
    安家大舅半點不停，毫不猶豫地對著皇帝躬身行禮，“啟稟皇上，恒王身染花柳之癥，已經不適合為人夫，微臣懇請皇上下旨，準許小妹與他和離，從此各不相干?！?/br>
    “休想！從來沒有和離的皇家媳！”趙璟軒雙目通紅，面容猙獰扭曲，仿佛一頭被困死的野獸，“安素馨是入了玉牒的恒王正妃，這輩子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想要和離另嫁他人，給本王戴綠帽子，簡直癡心妄想！”

    “這……安愛卿的請求，本朝委實沒有這個先例?！?/br>
    皇帝一臉為難，再看趙璟軒狼狽不堪的模樣，哪里還有之前看戲的心情。一個染了花柳病的親王已經夠丟臉，倘若再答應安家大舅的請求，同意沈薔與趙璟軒和離，皇家的臉還要不要？只是安家跟著其他家族不同，他不得不顧慮到他們的想法。

    思考了片刻，皇帝轉向沈薔。

    “恒王妃，恒王這個樣子，延哥兒年紀尚小，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日子，恒王府都要靠你。朕知道此事是你受委屈，倘若你打定主意要和離，朕只能立延哥兒為恒王世子，提前讓他當家做主?！?/br>
    趙璟軒染了花柳之癥，死是暫時不會死，但接下來各種癥狀爆發，必然不能再隨意放他外出?；实鄣囊馑己苊黠@，就是以恒王府的繼承權來換取沈薔的不和離，就差直接告訴沈薔，趙璟軒交給你，恒王府你做主，日后恒王的爵位和產業都是你兒子趙宗延的。

    恒王府后院是個什么狀態，趙璟軒的那些個風流韻事，皇帝自然有所耳聞，如今見沈薔自始至終都很平靜，半點不擔心自己染上和趙璟軒同樣的病癥，心知這對夫妻不和的傳言怕是真，兩人的關系早已名存實亡。

    這樣也好，至少將恒王府暫時交給安家女，他是放心的。對沈薔將會做出的決定，他心里也有數，相信沈薔不會讓他失望。

    “兄長只是擔心臣婦，愛護臣婦這個小妹，便不曾多想什么?！鄙蛩N坦然地看著皇帝，平靜地回道，“臣婦不會和離。王爺如今落難，臣婦做不到落井下石，延哥兒是臣婦唯一的孩子，臣婦同樣舍不下他，也不能讓他獨自留在王府?！?/br>
    “恒王妃不愧是安家女！”皇帝放松地笑了，半點不提趙璟軒，“延哥兒有個好母親?！?/br>
    “安愛卿，恒王妃不愿和離，你怎么說？”

    安家大舅當然知道和離不了，之前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支持沈薔，并借此表明安家的態度。

    “既然小妹不愿，微臣尊重她的選擇?！?/br>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總算想起來要關心一下趙璟軒這個弟弟。

    “林太醫，一事不煩二主，恒王如今這個情況，可有辦法抑制病癥，減輕痛苦？”

    “禁房事，平心靜氣，再配以湯藥調養，還可活十來年，倘若依舊不知節制，就這三五年之內?！?/br>
    林太醫幾乎不用思考，言語間更是沒有絲毫客氣，直接道，“即便王爺要繼續禍害人家姑娘，也請王爺積點陰德，不要讓人家姑娘生下子嗣，王爺這毛病不同其他，有極大可能傳給下一代。老夫言盡于此，王爺好自為之?！?/br>
    這兩年因著沈薔不管后院爭斗，趙璟軒的后院烏煙瘴氣，陳輕舞和趙璟軒一眾侍妾斗得如火如荼，包括陳輕舞在內，有不少人懷了孕，最后都沒能成功留住。倘若日后趙璟軒再不能有子嗣，趙宗延將是他唯一的身體健全的繼承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