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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方便,剪了。    可一回家鄉,得了病的外婆見她的秀發不在,死活不認她,還嗚嗚咽咽地躲在房間里哭訴自己的親孫女不要她了,老是不愛回家。    扶桑愁啊,從此不敢再剪。    “所以,我根本就進不了家門,被我媽攆出來啦,剛搬來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很多東西都沒收拾呢?!?/br>    江眠月侃道:“得了吧,你本來就是北京人,哪有什么熟不熟的?!?/br>    “噯,那個救你的男人,你后來找過他沒?”江眠月想起這茬,八卦道。    扶桑見道路上車輛疏松了不少,踩下油門,邊開車邊細細地聽著,“找過啊,到當地的公安局打聽,說是附近碰巧路過的特警精英隊伍,請求協助來端犯罪窩點的,辦完事就走了,連人影都沒見著?!?/br>    對方嘆:“可惜啊……”    扶桑輕笑了聲,沒反駁,隱隱默認了她那句話。    西邊赤霞彌漫,暈染了整個天際。    扶桑開著導航,慢慢向軍區大院靠攏。    突然有電話進來,她伸手滑過,接聽:“喂喂??!姐,你什么時候能到???還記得路不?就是大院后門往前走幾米,再拐個彎進去——”    扶桑邊聽邊仔細地回憶了一下,說實在的,還真不怎么記得。    扶桑爸爸扶志國是軍人,mama寧琬余是水鄉長大的江南女子。    扶桑從小就生活在大院,跟著大院的那群小屁孩無憂無慮地玩耍。    如果不是十年前的那一場變故,估計她這輩子都不會出大院。    十年過去。    扶桑離開那會兒,她才十四歲,爸爸不在了,mama整日以淚洗面,全家都沉浸在一種悲痛的氛圍之中。    后來,mama含著淚,捧著小扶桑的臉,問她:“扶桑,我們回江南吧,mama帶你去水鄉,我們永遠離開這里?!?/br>    小扶桑抹了抹眼角,盯著mama眼眶都哭紅的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說不舍,肯定是有的。    所有的童年都擺在了那兒,當下離開,總覺得有人把手伸進她的心臟狠狠地挖了一塊,缺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怎么找都找不回來。    痛得她久久回不過神。    臨走的那天,mama沒有通知任何人,扶桑走得悄無聲息,那是她二十四年來哭得最兇最狠的一次。    不僅僅是因為家離破碎,每天抱著她喊她“桑?!钡陌职植辉诹?,更是因為背叛。    對,她背叛了。    當時大院里住的都是軍人,每戶人家生的都是兒子,皮得不行,唯獨寧琬余生了個女兒。    扶桑呱呱墜地那天,她成了院里大人們的心尖寵。    扶桑會走路會跑的那一天,她成了大院里的孩子王。    所有人都叫她姐,表面稱兄道弟,背地里依舊把她當主子一樣寵。    為啥???    因為一旦闖禍,回家被爸媽訓,一說出扶桑也有參與,扶桑也闖禍了,爸媽的怒氣就會消上幾分。    能不供著嗎?    可曾經說好了要一起長大,誰也不許掉隊離開的話,才過了沒多久,扶桑就走了。    一走就是十年——    瑩白的小轎車開進大院,十年過去,街坊們似乎都不太認識她。    扶桑從包里翻出唇膏,對著后視鏡補了下妝,冬天剛過,天氣晝暖夜涼,她從副駕的袋子里摸出來一件薄風衣,穿上。    才不緊不慢地踩著高跟鞋,下了車。    相比以前,大院變化了不少。    家家戶戶,由以前的紅磚墻房屋,變成了兩三層的小別墅,但籃球場,田徑場,cao練場依舊還在。    扶桑單手插進風衣兜里,一步一步沿著小道,走過去。    摸著新兵cao練場的鐵柵欄,想像著里面站著一個威嚴肅穆的老人,他背脊挺直,雙腿并攏,渾然中氣地對著一群新兵蛋子大吼:“立正!”    十年過去,他的頭發應該白了不少,手背也沒那么硬朗了,皮膚有點兒松弛,但好在精神氣不錯。    “爸,我回來了?!?/br>    扶桑望著空無一人的cao練場,目光隱隱聚焦,沒人知道她在看什么,想什么。    但莫名其妙地,想著想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她咬著唇,肩膀直抽搐,手指扶著欄桿,才堪堪穩住了腳跟。    *    最后,扶桑是被孟括的一通電話,連環死命催過去的。    她穿著高跟鞋走在酒吧的地板上,鞋跟碰撞瓷磚,噠噠噠噠,發出空靈的脆響。    宅在家太久,總是悶頭畫畫的扶桑有點不太適應這種環境,她望著搖搖晃晃的燈影,迷離閃動的燈光促使她微瞇了眼。    可,當年的霸氣小魔王怎么可能就這樣屈服退縮呢。    她門都沒敲,看準了包間號,推開大門。    在內里喧囂的熱鬧聲中快速地找回兒時的記憶,融了進去。    在大院那會兒,孟括跟她玩得最熟,他一手搭上扶桑的肩膀,侃道:“姐,這么多年沒見,怎么好看了那么多,真不愧是我們軍區大院里最好看的妹子啊?!?/br>    “滾,那會兒大院孩子堆里,就我一個是女的,別給我戴高帽啊?!狈錾O訔壍匕情_他的手,瞥了他一眼。    孟括天生熱情開朗,永遠當的都是暖場的那一個。    其實,他是怕扶桑這么多年沒跟他們混,會尷尬,會不自在。    沒想到她自己倒主動起來,坐到了中間,吆喝著各位,向大家問好,敘舊。    疏離,不存在的。    劃拳,骰子,沒一樣是怕的。    仿佛還是當年的那個女漢子。    扶桑輸了一輪,自認倒霉,灌了滿滿一杯。    一個穿著牛仔衣的英俊男問她:“姐,最近在哪兒高就???干什么活呢?”    扶桑眉頭一皺,擺了擺手:“怎么還叫我姐呢!那都是小時候瞎起哄的稱呼,孟括那是真比我小才叫我姐,你,我還不知道,比我足足大了兩歲。以前小屁孩的稱呼就改了吧!”    英俊男莫名其妙地臉紅了起來,他摸摸腦袋:“習慣嘛,一時半會兒有點難改口。你還沒回答我問題?”    “哪有什么高就不高就啊,都是很普通的活?!狈錾UJ真地想了一下,覺得自己的職業一時半會兒很難跟他說清楚,畢竟漫畫家這個職業在當時還不算很普及,就借著醉意,隨口胡謅,“每天在家混吃等死待業,吃喝玩樂一條龍,咸魚一條。偶爾也畫一下畫……”    英俊男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回什么了,他抬眸,上下掃視了扶桑一眼,多了些嘲意。    倒是身旁一直默默不吭聲的許焰煜輕嗤一聲,敬了扶桑一杯。    扶桑喝完,實在忍不住,去了趟包間內的洗手間。    水聲滾動,她洗了把臉,沖掉臉上微微的酡紅。    推開門,走出去的時候,腳步明顯已經開始飄了。    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