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知道相府的地形？”

“那是自然，想我堂堂叔……”汐說到這里，忽然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將話給吞了回去，“我為了完成你家國君的任務，每日歷盡艱辛，躲這躲那，就為了探明這相府的地形，我都快成老鼠了?！?/br>
我自然是高興的，便道：“那是那是，汐這么厲害，需不需要本公子賞你些什么？”

“算了。你要走的話今晚就走，我已經準備好了?！?/br>
“這話聽起來好像我們要私奔出府一樣?！?/br>
“誰要同你私奔？我若是同你在一起，只怕要折去半條小命。真不知道太史季看上你哪點，還玩什么金屋藏嬌。自己可都不舍得來碰一碰呢！”

“那是我魅力無邊。不然太史季怎么就不喜歡你呢？”我故意道，“雖說那太史季喜歡我，可至今也沒有什么動作。不如我拿你開開刀，試試水，看看那太史季是不是真的愛慕于我？”

“哼，只怕到時你傷心呢！”汐說罷話鋒一轉，“你這次準備出去多久？不會還是要等到田獵的時候罷？”

“有何不可？正好可以‘考驗’一下太史季的‘真心’?！蔽夜室饧又啬莾蓚€詞，“據說南越的女子在嫁出去之前都要想辦法考驗一下郎君的心意。我便拿來借鑒一番也好?！?/br>
“你考驗他的真心做什么？何況你現在可已經‘嫁’出去了！”汐道，“這太史季不必管他。你家國君倒是真希望你田獵之前都不要回來相府。只是，偷跑出去還這么久，于太史季的面子有損。只怕他又要給皇甫泓施壓?！?/br>
“那是國君同太史季的事情。我還管不了那么多?！蔽沂┤环畔率种心V，轉身向里間走去，“我先歇息了?！?/br>
“你睡這么早，也不怕睡成豬！”

“我這也是為你著想，萬一到時候我太困，反應變慢怎么辦？”

我在床上躺了許久，睡不著。最后想了想還是點了自己睡xue好。我可不想晚上出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問題。

醒來時已是傍晚，外面有人，我便喚了一聲，那人果然應了，卻是我的一個丫鬟粉蓮。

“公子醒了便起來用膳罷?！狈凵彽?，“可需要粉蓮進去伺候？”

“不必?！蔽伊嗥鸩恢螘r被疊的整齊的外套穿好，走了出去，綠衣、紅袖兩個丫鬟正在擺放碗筷，“你們下去罷，叫汐來伺候?！?/br>
“是，公子?！比她R聲應道。

我勉強挑著面前的飯菜入口，那太史季說什么喜歡我，結果連我的喜好都不清楚，這滿桌的飯菜，沒有一樣是我愛吃的。

“叫我來做什么？現在還沒到時候呢?！毕诉€未到，聲音先到了。

我示意他小聲些，“隔墻有耳?！?/br>
“白日里也沒見你這么小心，怎么了這是？”汐在我對面坐下，眼神在桌面上一掃，“太史季為你花了不少心思啊。這上八珍可都是宮里才能吃到的，也不知道這位丞相大人是從哪里弄來的？”

“上八珍也好，下八珍也罷。都沒一樣能吃的?！?/br>
“這幾天你的飯菜可都沒有重樣的，哪像我這個‘下人’，天天白粥加咸菜?？上愠缘奶?。哎~太史季一定是知道了這件事，才特意將宮廷菜都弄了來，結果還是不合你胃口。這馬屁啊，沒拍對地方?！?/br>
“你喜歡這些？”我放下碗筷，“賜給你了。還不快謝謝我？”

“可惜奴家沒這命啊~”

我懶得再理他，吃了半碗白飯，就叫人將桌案收拾了。伏在案前練了會兒字，不知何時燈已經點上了。我看看時辰不早，便說要休息。

今晚當值的本應該是綠衣，被汐自告奮勇給趕回了錦冬樓。綠衣一走，我也從床上起來，往外間走去。

汐正在收拾東西，我看他換了一身衣靠，外頭又穿了身華服，將數十張銀票揣進懷里，將脫下來的衣服團做一團扔到床下?；仡^看到我來了，把同樣的一身黑色衣靠扔過來：“把這個穿上?！?/br>
我看了看手上的衣服，“我想我們應該不是去打家劫舍，殺人放火才是?！?/br>
“以防萬一?！?/br>
我搖頭，“太難看了，還是罷了?！?/br>
“隨便你?！?/br>
“我覺得你完全可以將里面的衣裳脫了?！?/br>
“為什么？”

“汐，那夜行衣靠多是武林中人所用。你又不會武功，穿它何用？”

“誰說我不會武功？”汐瞪了我一眼，見我不穿，將那衣服奪過去，也團做一團，扔進床底。卻又忽然將床底的兩件衣裳都掏了出來，飛身將東西放在了梁柱上，“看到了吧？”

我倍覺詫異，“為何我一直沒有察覺？”我雖然不敢說自己的武功是天下第一，但是放眼天下，也該算得一流了。難道汐的武功比我還要高明？不然我怎會至今無所覺察？

“你武功太差，有什么辦法?！昧?，走罷?！毕呐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你還是把衣服換一換，這一身都是太史家的紋章，保準你出去立刻被人發現?！?/br>
這衣裳的袖口、下擺處都繡有一螭盤鳴鶴，正是那太史家的標志。這我早便知道，只不過，“我來時的衣物都被小荷拿了去，現在想換也沒得換?！?/br>
汐看我許久，才道：“反正出去之后還可以騙個把蠢貨，穿著也沒什么不好。走吧?！?/br>
對面錦冬樓的窗子已經沒了光亮，整座冬瀾閣籠罩在乳色的月光下，檐角飛斜處不真實的毛了邊。

風吹起園里的草葉沙沙作響，遠處仿若有人在低聲交談。整個相府似乎都透露出一種哀謎的氣息。

汐一路撿侍衛最少的路走，他的腳步細碎輕快，落地無聲。我緊隨著他，一直來到一堵高墻腳下。

汐示意我先翻過去。我點點頭，足下發力，輕輕一躍，單手扣上墻頭，借力輕巧翻了過去。落地是一條馬路，東西相通，不知去往哪里。

汐很快也翻了過來，他見我不解，道：“這是永安街，一直通到主路上。等出了城，是一路向京畿圍場過去，還是先去別處，等到田獵開始再趕往圍場？”

“為何一定要去圍場？”

“皇甫泓說想見你一面。我們從相府偷溜出來，暫時就不能再待在京城，何況你也未必想待。想來也只有等到田狩的時候了?！?/br>
“先出城再說罷。估計明日一早，太史季就會知道你我已經不在相府?！?/br>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

☆、第六章寺

夜間出城，并不容易。京城最近幾年并未發生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