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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為的就是警示某個人?!?/br> “那群老家伙就是拐彎抹角這一點特別煩人,楊林漫不經心的說道,“直接說目的不好嗎?還非得用隱喻?!?/br> “他或許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莫垠水意有所指,“有東西堵住了他的嘴,遮住了他的眼,讓他只能半遮半露,想盡辦法去鉆空子?!?/br> 走廊深處的嘶吼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可三人就像聽不到一樣坐在原地。 “宋明照是迫不得已的話,那么水哥你呢?”李羽淵笑著問道,“先是破壞歸墟的封印,繼而將金鱗化為鬼城,魔道究竟有何打算?” 面對青年的追問,莫垠水回答的落落大方,“破壞歸墟封印是必須要做,至于在金鱗城搗鬼嘛……是我想要這么做?!?/br> “上古有圣人荀卿,他說人性有惡,需各得其養以成。這樣一來,源初之惡難以計數,歸之一處,便是九幽。然而九幽之力過于龐大,遠勝后天教養而生的善念,因而九幽之主天生不足,是為世間留一線生機?!?/br> “封印九幽乃天地平衡之法?!睏盍终f道,“封印有三處,歸墟、十八獄及幽都山?!?/br> “如今歸墟封印已開,便只余剩下兩處?!蹦笏拥?,“按照古法,尋一至陰之地構筑鬼城,便可令十八獄現世?!?/br> 李羽淵道:“金鱗城并非至陰之地?!?/br> 莫垠水頷首:“吾等需解封九幽,但并不愿十八獄現世?!?/br> 這說法本身就是一個矛盾。 想要解封九幽就必須重現十八獄,不重現十八獄,又談何解封九幽? 莫垠水的話語顛三倒四,可奇怪的是,李羽淵卻聽懂了。 解封九幽是他們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而阻止十八獄現世卻是他們想要做的事情。 這才有了莫垠水煉化金鱗城的舉動,這樣既完成了解封九幽的任務,又能根本上阻止十八獄的降臨,幾乎是名正言順的在“鉆空子”了。 這也意味著,有一股神秘的威能隱藏在魔道的種種怪異舉動背后,驅趕著他們走上早已定好的道路,而這股力量卻很散漫,并沒有時時刻刻緊盯著他們。 或許是因為它本身也在戴著鐐銬跳舞。 “你知道嗎?洛水神女宓妃原本是河伯的妻子,后與有窮國君相遇,便拋棄了夫君,慫恿君王射瞎了河伯的左眼,”莫垠水感嘆道,“她驕橫肆意、美而無禮,當真稱得上一句蛇蝎美人了?!?/br> “能被這樣的美人騙上一場也算不冤,”楊林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那么,誰才是那個被畫皮美人蠱惑到自毀長城的傻小子?” 此言一出,在場三人都笑了。 “不是我?!睏盍执蟠筮诌值恼f道。 “不是我?!蹦笏蜷_了扇子。 “是我?!崩钣饻Y說完,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 話音未落,清越的劍鳴聲響起,嵌入大門的長劍震顫了起來,像是在極力擺脫周身的束縛,而與此同時,滾滾黑煙從莫垠水的身后竄出,化為了一條長龍直沖門口而去,從那黑煙匯聚的龍身上隱隱能看到一張張扭曲而痛苦的人臉,而打頭的,正是臉上還殘留著淚痕的李歧。 “鬼王已成!” 莫垠水拉著李羽淵站了起來,他的目光掃過楊林,看的后者哈哈一笑。 “宋明照布局是為了提醒你,我叛出師門是為了引你到這里,莫垠水煉化城池是為了迷惑對方,李歧以身殉鬼是為了纏住她片刻……” 楊林這么說著,摘下腰間的酒葫蘆喝了一口。 “李師弟,你瞧,此間的所有人都想要救你?!?/br> “因為我們和你,都是一個人啊?!?/br> 第81章 “人身上有三我, 本我、自我和真我?!?/br> 靈犀道人說這話的時候正是盛夏,他與乖巧的小徒弟坐在三清殿的蒲團上, 聽著屋外不絕于耳的蟬鳴聲,一邊搖著蒲扇,一邊咬了一大口西瓜。這西瓜上還殘留著井水的涼意,清甜的瓜瓤滑過喉管, 真是從嘴巴舒爽到了心底。 向來隨性的老道士吃的汁水四濺,還不讓繼續指點正襟危坐的小徒弟, “這本我嘛, 乃是物化的假我,由你體內的七情六欲所化, 寄托以人身, 除此之外, 與牲畜并無不同,皆由你某一情感驅使?!?/br> “那自我呢?”小徒弟虛心好學,手中的那片瓜紋絲未動。 靈犀道人聞言擦了擦嘴, 含含糊糊的講道:“功名利祿,你所求也,今世之逐利者,便是自我。而自我,亦是流變的假我?!?/br> “弟子不懂?!毙⊥降苷\實的搖頭。 “懦弱、精明、沖動、固執……此乃人之本性,故名本我, 唯樂而已, 自我面前, 利字當頭,唯利而已,二者是我卻非我,而人之一生,仍有天地真意留存于心,如此便是真我了?!?/br> 抱起切成兩半的西瓜,老道士吐出來一連串的西瓜子。 “真我之外,七情六欲、功名利祿,皆是過眼煙云,自然歸為假我?!?/br> “師父,說人話?!毙⊥降苷\懇的看他。 咬文嚼字裝高深不成的靈犀道人很受傷,“你小子餓了要吃飯,那是你的本能,你小子修煉走捷徑,那是你的自利,你小子看破紅塵,那就是你找到了真諦,明白不?” “弟子明白,”小徒弟點了點頭,意有所指的指了指滿地的瓜皮,“看樣子師父您老人家也沒能擺脫本我的困擾啊?!?/br> 靈犀道人忍不住把吃空的半瓣西瓜向小恨人精的頭上扣了過去。 記憶中的瓜皮自然不會真的扣到頭上,青年眨眨眼睛,回應了楊林的話語,“沒錯,我們都是一個人?!?/br> 此言一出,就像是有誰暫停了時間,糾纏在一起的鬼王李歧和長劍也好,喝酒的楊林也好,甚至是拉著他的莫垠水都僵立在原地,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仿佛被掀開簾布到木偶戲,一旦拆穿就再也沒有了下一幕。 但還是有人動了。 穿著水合道袍的青年將空閑的手蓋到了身畔男人扣緊的手腕上。 “你是他的恐懼,”他對莫垠水說道,“是他早已埋葬的過往,是不能揭開的秘密,他懼怕你卻又依賴你,就像他幼時懼怕又依賴水哥?!?/br> 禁錮手臂的手腕松開了,莫垠水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然后他退到了一邊,不再動彈。 “你是他的果決,”青年對楊林說道,“是他的執著、莽撞和不顧一切,還有那心底執拗的善念,就像愿意為他赴湯蹈火的楊師兄?!?/br> 酒葫蘆被倒干了,楊林伸出舌頭舔了舔瓶口,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而你,”青年轉過身,上前一步,注視著面目全非的李歧,“是他所有的懦弱,被爹娘忽視時的自卑、發現真相后的彷徨、承受期待時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