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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害怕月生就此走上娘的老路,一去不回頭。飛快地跑到廚房,廚娘已經收了火,我求好求歹地讓他又捅了爐灶,給我熱了一碗米湯和一籠屜的包子。我端著米湯和包子回到月生的屋子里,身上已經差不多干了,忙放下籠屜,端著碗坐到月生身邊,舀起一勺米湯送到她嘴巴,輕聲說道:“阿姐,喝一口吧!”月生恍若未聞。我執著勺子不退讓:“阿姐,你不喝,我就不收?!?/br>僵持了半天,月生根本不理會我這么一個大活人。我見她心如死灰一般,不由地自己的心也碎了,含淚哽咽道:“阿姐,你也要跟娘學么?你就真的不可憐可憐我?你若是不能好,你叫我、叫我可怎么活?”月生的身子抖了一抖。我一看,連忙又說道:“這么些年,若不是阿姐和我相依為命,我哪里還能在這種地方撐下去?阿姐若是一個人去了,我也定不能活的!”這話說完,月生漸漸有了動靜,她過頭來,視線緩緩定格在我的身上。我連忙將勺子往她嘴邊送,滿懷期待的望著她。誰知月生突然一把揮開我的手,勺子便同里面的粥一起,一半潑在了床上,一半潑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我愕然。月生突然一哽,大哭起來:“你為什么攔著我!為什么不讓我死!你不知道么?我寧愿死!”她說得心酸,殊不知我心中,亦如萬箭穿心。第24章他人之幸陪著月生哭了良久,她哽咽著自己擦了淚,偏過臉去又一次望向了窗外。我心里不由咯噔一聲。沒想到她卻嘆息一聲,幽幽說道:“仙棲,你和漢良哥都去歇息吧,我不需要人陪?!?/br>我見她肯開頭和我好好說話了,忙勸她:“你吃些東西吧,我看著你吃了,就去睡?!?/br>師哥亦走過來,幫著我勸她:“你就當為了老七,為了我,吃了兩口,免得我倆整天牽腸掛肚的擔心?!?/br>月生默了一會兒,長嘆一聲,搖頭:“你們別勸了,我實在咽不下去?!?/br>她見我面上露出失望著急的神色,便又補充著說了一句:“過了這一晚,我也就好了。你們都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br>說完,目光再次落在窗外,再也不肯看我和師哥一眼。我不知她是否真心要趕我們走,亦不知好不好將她一人留在屋子里,起身猶豫著,要走不能走。正僵持著,忽然聽見屋門口傳來一聲輕喚:“漢良哥!”我和師哥急忙扭頭去看,卻見是香鸞身邊服侍的小丫頭翠兒,探頭探腦地往里面看,見我們回頭,忙招了招手。師哥扯了我的袖子,將我拽了出來。我糾結:“師哥,放著月生一人……好么?”師哥皺了皺眉,將平日里服侍月生的丫鬟小茹叫到面前來,教導道:“你月生姐現在病著,心里又不痛快,你勤謹辛苦些,過了這些日子,我謝你?!?/br>小茹點頭:“漢良哥放心吧,我都有數呢!”他得了小茹的保證,朝翠兒走了過去,問道:“什么事?”翠兒拉了他的手就往外拽,說道:“我們香鸞姐找您呢,說有要緊事和您說!”我連忙問:“出什么事了?”翠兒一邊走,一邊說道:“說來也真是的,徐老爺一向最愛我們香鸞姐的,原本指望著徐老爺哪天開了天恩,把香鸞姐贖了出去,給個安身立命的好地方,誰知道,一下子卻斷了!真叫我們震驚傷心!”我和師哥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愕。香鸞是沁芳樓的頭牌,自從徐老爺做了她的東,一直對她出手闊綽,雖然偶有嫌隙,那不過是香鸞使出手段來吊著他罷了,我們都以為這徐老爺已是在香鸞的手上服服帖帖的了,哪成想釣到的大魚還有溜鉤的一天?“怎么會?怕是徐老爺一時糊涂罷!他哪里舍得?”翠兒攤手道:“一時糊涂?今天晚上我們才知道,他半個月前就和倚云閣的云珍擺了房,又做了她的東,兩頭一起,他早就吃不消了,只不過嘴上不說罷了!”她憤憤不平,繼而絮絮又說道:“其實我們香鸞姐早就看出他不對勁了,不常來了,來了也是悶悶的,憑我們香鸞姐怎么招呼,他都回不過神來!”翠兒皺鼻子,啐道:“這些老爺,都不是好東西!見一個愛一個!愛一個忘一個!都靠不??!”我想了想,覺得這話頗有道理,遂點了點頭。誰知師哥卻沉聲說道:“罷了,少說兩句吧,這多事之秋的,不要胡亂說話?!?/br>我怔住了,問道:“師哥,這是在咱們自己的地方,有什么可怕什么?”師哥笑了一下,看得出頗為勉強。他揉了揉我的腦袋,說道:“聽你師哥一句罷!”我無法,只得閉了嘴。香鸞住的小樓和月生挨在一處,很快就走到了,翠兒把我們領進去,說道:“香鸞姐,漢良哥和仙棲哥都來了?!?/br>我們走了進去,隔著珠簾,看見香鸞正背對著我們坐在妝臺前,一頭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身后,右手捏著發髻上的一根玉釵,正準備將它取出來。聽我們到來,她起身撩開珠簾朝我們走來,一面親自拿了桌上的茶杯給我們倒水,一面招呼我們坐,問道:“仙棲,你jiejie好些了么?”我點頭:“煩勞香鸞姐cao心,她好些了?!?/br>香鸞頷首:“那就好?!?/br>她面上臉上淡淡的,一點也看不出心事來,甚至連眼角不知為何,還帶了一二分笑意。我想,大約是我看錯了,那笑意轉瞬即逝,已然不見了。香鸞輕笑一聲,說道:“這世上那么多無情無義的薄幸郎,為了這些人,就尋死覓活的不過了,豈不可惜?”她把茶盞塞進我手中,又去剪燭燈。師哥張了張口,啞聲喚她:“香鸞,我都聽說了,你……”香鸞的身形僵了僵,她側過臉來,淡淡一笑,搖頭:“我不過是有些遺憾罷了?!?/br>她說得輕巧,卻不知心里是否真的這么輕松。果然又聽她說:“只不過今晚太閑,想找個人說說話罷了?!?/br>瞧,她亦是不愿意一個人呆著。我不知自己心中為何突然冒出這個“亦”字,只是木愣愣地端著熱茶吹了吹,便大大的呷了一口。有些燙,滾在我喉嚨里,燒在我的胃里。濃釅釅的茶香從鼻間竄入腦海中,我忽然驚覺自己就這么跟著師哥來了香鸞的屋子里,也不管她有沒有請我來,愿不愿意讓我來。這么晚了還要見師哥,她大約是有急事罷!我想到這一層,連忙站了起來。惹得師哥和香鸞都看向我,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