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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宮女面色蒼白,見了顧溫涼便跪。 顧溫涼身子有些僵硬,她顫著聲音問:“邊陲那邊,是個什么……什么情況?” 那小宮女頭磕在地上,聲音悶悶的傳出來。 “稟禹王妃,右賢王部狡詐不敢正面應戰,兩位王爺昨兒個夜里帶了十數鐵騎燒光了右賢王的糧草,敵軍今日受降?!?/br> 那宮女咽了咽唾沫繼續道:“所失城池已全數收回,但……但兩位王爺不知所蹤,生死未卜?!?/br> 顧溫涼一下子癱倒在了軟凳上,眼睛一眨,眼淚水就落了下來,她手指頭顫抖,就連話也說不出,腦海里全是那一句生死未卜。 她將自己鎖在屋子里,頭埋在雙膝之間,怎么也沒有辦法消化這樣的消息。 沈徹他……他怎么敢一邊答應了自己,一邊帶著區區十幾個人闖入敵營? 他怎么可以? == 大津邊陲的一處深谷里,沈徹臉上的血流到他的嘴里,鐵銹的咸腥味刺激得他手指頭動了一動。 激烈的廝殺過后是悠長的夢境,夢里沒有刀劍,沒有權斗,甚至也沒有日光,只有江南細雨綿綿之下的油紙傘和那一雙澄澈的眸子。 他悶哼了一聲,終于睜開了眼。 日光有些刺目,他一眼見到滿地的血,尸體零零碎碎散了一地,腸子與內臟隨處可見,甚至還有人的腦漿都流了出來。 沈徹閉了閉眼,鳳眸里的血色顯露無疑,他才一動身子,森寒的鎧甲就掉了幾片。 搖搖晃晃站起來,他覺得臉上有些濕濡,眼前全是血色,伸手一摸,猩紅的血順著手指縫隙流了下來。 劇痛使得他冷哼了一聲,沈徹扯過身上的衣物將額上的傷口蒙住,瞳孔里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黝黑。 這次算是一擊即中斷了右賢王的退路,但同時他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二十幾名精銳死傷殆盡,損毀戰車戰馬無數,好在總算收回城池,平復□□。 沈徹鳳眸一掃深谷的地面,發現了離自己不遠的沈慎,后者不止臉上,就連身體各處都是血跡,一動也不動的模樣看得沈徹眉心一跳。 他搖晃著走到沈慎的身邊,蹲下身子將手伸到他的鼻尖處。 沈慎身子弱得出乎他意料,就是這幾日在軍營里,也是每日湯藥不斷,每每議事稍微晚睡了一會,就要咳血不止,合該是嬌養著的人,偏偏要上個戰場,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倒是昨兒個晚上,他決定夜襲右賢王部糧草處的時候,沈慎站了出來說是要和他一起,神色嚴肅一臉決然。 沈徹當時心里不是不震驚的,他似乎從來沒有看清楚過自己這個陰鷙寡言的皇弟,那病弱的身子里頭藏著怎樣的情緒和執著。 戰場上刀劍無眼,敵人不會因為你身份尊貴體弱而放你一馬,而是像馬蜂一樣跟在后頭想著取下你人頭回去邀功。 這才是真實的戰場。 沈徹感受到他淺淺的鼻息,心頭的大石才稍稍落下,他將身上的鎧甲卸下,走到一旁的山泉旁將沈慎臉上手上的傷口清洗干凈。 又過了一會,沈慎才悶哼著轉醒,見到沈徹冰寒的面容時微微一愣,心里的話脫口而出:“你怎么也死了?” 沈徹一怔,臉色旋即黑了下來。 沈慎瞧了瞧自己一身的血,再看了看周圍,終于緩過神來道:“我們這是還……還活著?” 沈徹抱著手里的劍瞧也不想瞧他一眼,天色漸漸轉黑,深幽的山谷無人,旁邊還躺著許多的尸體,山風一吹,就發出小孩啼哭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沈慎咬牙爬到沈徹的身邊重重地坐在地上,這輩子沒這樣狼狽過。 “咱們這是在等死嗎?”他艱難出聲,直直地望著山谷上方的圓月。 沈徹斜斜瞥了他一眼,有些嫌棄地皺緊了眉:“本王才娶妻為何等死?可你要想死我自不攔著?!?/br> “輕騎軍不出明早便能找到這里,你還是想想怎么才能不被山風凍死吧?!?/br> 沈慎聽了這話眉心直皺,他抿了抿唇出聲:“你怎么那樣篤定?” 他們腹背受敵時便殺便逃,跌落到這個山谷里,誰能找得到? 沈徹不耐他問題這么多,直接道:“現在軍中由張子佑負責,我曾帶他來這勘察過地形?!?/br> 若不是這樣,他怎么敢就這樣闖進未知的山谷? 沈慎聽了這話,面上才終于帶了笑意道:“這樣就好,本王還未成婚,可不能就死在這了?!?/br> 沈徹開始在周圍環視,撿拾枯樹枝,同時冷著臉道:“你昨日大可以不跟著出來的?!?/br> 沈慎握拳置于唇邊咳了起來,待緩過勁后才道:“同為統帥,我總不能眼睜睜望著一點事也不做吧?!?/br> 沈徹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旋即冷聲道:“既然不想死,還不趕緊過來撿樹枝?” 山谷夜深極冷,特別是沈慎身子不行還受了傷,一不小心就會失了性命,當務之急就是將火升起來驅寒。 月光如瀑,清輝撒在山谷的地面上和山泉上,落下一地的皎潔。 沈徹面前燒起熊熊的火,他身子放松下來,又獵了一只灰色的兔子放在火上烤著。 rou香裊裊散開,沈徹心里頭嘆息一聲,想到府上那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心軟得如同面團一樣。 她若是收到了消息,怕是要傷心壞了。 可這種情況,若一直與右賢王部膠著著,對他們倒是不利,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領人出其不意燒了糧草,才能讓右賢王亂了陣腳從而受降。 生死關頭,他腦子里想的都是那日他離開的時候,小姑娘虛虛摟著他眼淚鼻涕都蹭到他的衣服上,怕他再也回不去了的場景。 若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他明媒正娶的王妃會不會一輩子孤老,在回憶里過完一天又一天,嘗遍人間百味。 又或者她會隨了林胥回江南,從此小橋流水人家,白云深處素手執傘,身邊人再也不是自己。 沈慎將滋滋冒油的rou撕成兩半,遞給沈徹一半道:“別想那么多了,活著回去比什么都重要?!?/br> “本王回去就要大婚,一刻也不等了!” 沈慎說完又咳了一下,狠狠咬牙的聲音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