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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帶棺被劈得焦黑。佛腳鎮鎮民十分不安,一番祈福,重修古墳堆,以為擺平過去。誰知,自那以后,佛腳鎮開始頻頻出現失魂之人。第一個是一名懶漢。此人窮光蛋一個,平日游手好閑,當夜因為打獵被困在大梵山,被山崩嚇個半死,命大無事?;貋頉]過幾天,忽然娶了個媳婦,大張旗鼓辦了親事,說從此要行善積德,安心過日子。新婚之夜他喝的酩酊大醉,躺倒床上便沒起來。新娘子喚他他不應,一推才發現新郎雙眼發直、渾身冰冷,除了還能呼吸,和死人沒什么兩樣。如此不吃不喝躺了數日,安心入土了。第二個便是鄭鐵匠家的阿胭。小姑娘剛訂了一門親事,結果未來夫婿第二天在打獵時被山上豺狼咬死。她得知此事后,也出現了前一個懶漢那樣的情況。萬幸,過了一段時間,她的失魂癥竟然自己好了。但從此人也變得瘋瘋癲癲,每天笑呵呵地在外面跳舞給人看。第三個是阿胭的父親鄭鐵匠。至今已連續有七人遇害。魏無羨琢磨,多半是食魂煞,而不是食魂獸。二者雖相差一字,卻是完全不同的東西。煞屬鬼類,而獸是妖獸。依他之見,可能是山崩震塌了古墳,天雷劈開了棺木,放出了其中安息的陳年老煞。究竟是不是,讓他看一眼那是具什么樣的棺材、有沒有封印殘留即可??煞鹉_鎮鎮民肯定早就將燒焦的棺木另埋,把尸骨重新收斂入土了,痕跡必然沒剩多少。上山得從鎮里走山道,魏無羨蹬著驢子慢悠悠往坡上走。走了一陣,幾個人一臉晦氣地往下行。這行人有的臉上帶傷,七嘴八舌。天色昏暗,迎面撞上個一臉吊死鬼妝的騎驢人,齊齊嚇了一跳,罵了一聲,繞開他匆匆下坡去。魏無羨回頭尋思,莫非是這食魂煞扎手,鎩羽而歸?略一思索,拍拍驢子臀,小跑騎著上了山。他恰恰錯過了這群人接下來的怨聲載道:“從沒見過這么霸道的!”“那么大一個家族的家主,用得著到這里來跟我們搶一只食魂煞?他年少的時候殺過不知道多少只了吧!”“唉,有什么法子。誰叫那是江澄。得罪哪位家都不能得罪江家,得罪誰都不能得罪江澄。收拾東西走了,自認倒霉吧!”第7章驕矜第三2天色再晚一些,就該舉著火把才能在山林里前行了。魏無羨走了一陣,竟沒遇上幾個修士。他頗感訝異:莫非來的家族里,一批都在佛腳鎮上繼續紙上談兵爭論不休,另一批都像方才那撥人一般束手無策、敗興而歸?忽然,前方傳來呼救之聲。“來人??!”“救人哪!”這聲音有男有女,充滿慌張無措之意,不似作偽?;纳揭皫X的求救聲,十之八九都是邪精作怪,引不知情者前往陷阱。魏無羨卻大是高興。越邪越好,就怕不夠邪!他策驢奔往聲來處,四望不見,抬頭見,卻不是什么妖精鬼怪,而是之前在田埂邊遇到的那一家子鄉下散戶,被一張金燦燦的巨網吊在樹上。那中年男人原本帶著后人在山林里巡邏踩點,沒碰上他們巴望的食魂獸,卻踩中了不知哪位有錢人設得羅網,被吊在樹上,叫苦不迭。見有人來,猛地一喜,可一看來的是個瘋子,立刻大失所望。這縛仙網網繩雖細,材料卻上等,牢不可破,一旦被捉住,任你人神妖魔精鬼怪也要折騰一陣。除非被更上等的仙器斬破。這瘋子別說放他們下來了,只怕連這是個什么東西不知道。正要試著叫他找人來幫手,一陣輕靈的分枝踏葉之聲逼近,山林里掠出一個淺色輕衫的少年。這小公子眉間一點丹砂,俊秀得有些刻薄,年紀極輕,跟藍思追差不多,還是個半大的孩子,身背一筒羽箭、一柄金光流璨的長劍,手持長弓。衣上刺繡精致無倫,在胸口團成一朵氣勢非凡的白牡丹,金線夜色里閃著細細碎光。魏無羨暗嘆一聲“有錢!”——這個一定是蘭陵金氏的哪位小公子。只有他家,以白牡丹為家紋,自比國色,以花中之王,標榜自己仙中之王;以朱砂點額,意喻“啟智明志、朱光耀世”。這小公子本來搭弓欲射,卻見縛仙網網住的是人,失望過后,陡轉為不耐之色:“每次都是你們這些蠢貨。這山里四百多張縛仙網,食魂獸還沒抓到,已經給你們這些人搗壞了十幾個!”魏無羨想的還是:“有錢!”一張縛仙網已價值不菲,他竟然一口氣布了四百多張,稍小一點的家族,必須傾家蕩產??蛇@樣濫用縛仙網,無差別捕捉,哪里是在抓食魂獸,分明是在趕人,不讓別人有機會分一杯羹??磥碇俺纷叩男奘總?,不是因為妖獸厲煞扎手,而是因為名門之子難惹。幾日沿途漫走,這些年修真界的起落沉浮,魏無羨也道聽途說了不少。作為百年仙門大混戰的最終贏家,蘭陵金氏統攝引領眾家,連家主都被尊稱為“仙督”。金氏家風原本就矜傲,喜奢華富麗之風,這些年來高高在上,家族強盛,更是把族中子弟養的個個橫行無忌,稍次的家族就算被百般羞辱也只能忍氣吞聲,這樣的鄉下小戶更是一百個惹不起,所以雖然這少年言語刻薄,被吊在網中的幾人漲紅了臉,卻不敢回罵。中年人低聲下氣道:“請小公子行個方便,放我們下來吧?!?/br>這少年正焦躁食魂獸遲遲不出現,剛好把氣撒在這幾個鄉巴佬身上,抱手道:“你們就在這里掛著吧,省得到處亂走,又礙我的事!等我抓到了食魂獸,想得起你們再放你們下來?!?/br>真被這樣吊在樹上掛一夜,萬一恰好遇上了在大梵山里游蕩的那只東西,他們又動彈不得,可就只有被吸干魂的份兒了。那名遞給魏無羨蘋果的圓臉少女心中害怕,哭出了聲。魏無羨原本盤腿坐在花驢子背上,花驢子一聽到這哭聲,長耳抖了抖,突然躥了出去。躥了出去還一聲長鳴,若不是叫聲太難聽,這勢不可擋的英勇氣勢,說是匹千里駿也有人信。魏無羨猝不及防被它從背上掀了下來,險些摔得頭破血流?;H子大頭超前沖向那名少年,似乎堅信自己可以用腦袋把他頂飛。那少年還搭著箭,正好朝它拉弓,魏無羨還不想這么快又去找一匹新坐騎,連忙拽它韁繩。那少年看他兩眼,卻忽然露出驚愕之色,旋即轉為不屑,撇嘴道:“原來是你?!?/br>這口氣,兩分詫異,八分嫌惡,魏無羨一眨眼。那少年又道:“怎么,被趕回老家之后你瘋了?涂成這個鬼樣子,莫家也敢把你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