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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時候有些晚了。如此一人一句地又聊了一陣子,蕭清文才偏頭看去外面:“時候不早了,便如我方才所說,下次再與你閑聊?!?/br>容夕點頭,送他離開。這人動作之間并不逾禮,但確實顯得無比隨性,似乎如所言一般將他當作友人對待。心頭漸漸起了些難以道明的異樣滋味,他透過窗頭簾隙看著,街外是攘攘人群,然而看到眼里的只有離去的那一人。直至越行越遠,再瞧不得,這才合了簾子,回到桌邊細細地瞧那幅畫。畫上墨漬顏料在閑談間早已干透,色彩沉淀了下來。伸手緩慢地觸碰,眸中是自己尚未察覺的歡喜,胸前沉沉地跳,瞧了許久,仔細地拾起畫紙卷好,收起來。想著方才那人講的閑山閑水與俗塵樂事,緊抿的唇又向上翹起。蕭清文。他那句‘往后你也能去’,怕是空言了。容夕垂下眼角細撫畫卷,一雙秋瞳終于慢慢地歸于平靜。作者有話要說:☆、第二章方巧把畫卷收進柜里,簾外又進來一個人。非請自入,無需猜測便知曉是誰。推手合上柜門,轉身去望著挑簾而入的身影,垂下頭跪拜在地,聲音低緩平靜:“太子殿下?!?/br>“起來說話?!?/br>容夕站起身,把視線挪到他面上,這人眼角有一道可怖血痕,生生把柔和的面容切碎。他收回眼神,低聲問候:“殿下今次來得早許多......樓里客人還多?!?/br>那人唇邊流淌出一聲笑來,雙眼微微彎出些光華,笑道:“容夕美人這是在趕吾走?”“怎敢,殿下這樣講,我可要驚惶得夜不能寐了?!绷T了,回他一抹淺笑,又道,“殿下稍待,我去請爺過來?!?/br>“不必?!?/br>方要邁出的步子頓了頓,停下來,側了身子頗有些疑惑地望著榻上人。太子瞧著他眸中不解,開口道來,聲音涼了幾分:“怎么你不知道,逸的房里,正留著一個客人?”一時了然。走到桌旁斟一杯清茶,奉到太子跟前,索性沉默起來,不再說話。默了好一陣,聽榻上人用指甲把杯沿輕輕地撓,先開口問:“容夕,你覺得你和憐華兩人可能帶好這筑夢?”他便有意答非所問:“倘若有一天,爺的性命沒了,那么容夕也當身首異處了吧?!?/br>“為何?”“因為爺對我有恩,我不會獨活。正如殿下您于爺一般,他絕不會背叛您......萬般思量,都是您想得太多?!?/br>那人嗤笑:“容夕,你家主子曾跪在吾跟前說,‘筑夢一日,當為君一日’,可眼下,他房里頭那人,是南王?!?/br>容夕往后一步,又一次彎膝拜下。“爺說的絕非虛言,筑夢一日,當為君一日?!?/br>“避重就輕,向來是你的好招數。罷了,你起來?!闭f著從袖間摸出一只小指頭大小的竹筒,遞到他跟前,道,“待會,你替我將這密信交給逸?!?/br>“是?!?/br>語盡于此,也不再多說,那人起身過簾離開,未曾聽聞房門開合之聲,便已無音跡。容夕把玩著手中竹筒,斂下眸子轉身離開房間。推開房門,身側靠著墻的那處,有一人一襲紫衣側頭將他望著。“憐華,你嚇著我了?!?/br>被喚這人一雙細長鳳眼,笑起來眼角斜飛入鬢,戲笑道:“你這表情像是被嚇著了?”罷了,從他手中拿過那只竹筒把玩,沉了嗓音又道:“容夕,爺這是在玩火自焚。以太子的脾性,能容忍至今,實在是讓我開了眼?!?/br>“也不奇怪,其他人不知,你我二人卻是明白的,爺還是筑夢的主子,太子卻早已不是筑夢初為時的那個太子了。所以他方才雖說出那樣的話,卻未必舍得下那樣的狠心?!?/br>“太子何時對爺起的這份不一樣的心思?”容夕抿唇淺笑:“憐華,什么話都往明面上講,你也是在玩火自焚?!?/br>憐華挑一挑眉,不置可否,滿目都是盎然興味:“也是南王命大,向來無甚野心,否則太子也留他不得?!?/br>“小心你的嘴?!比菹乃种袏Z回竹筒,轉身往走廊深處去,留得他在身后聲音清澈地笑個不停。心里暗自想著,怕是整個筑夢上下,也只有這個人,遇著什么事情都能笑得出來罷。拐了三回,直走到最里頭的那間房門前,這才到了地方。聽不見里面有什么聲響,于是用手背叩幾下門。“......誰?”“容夕?!?/br>里頭又靜下來,容夕站在門外等上片刻,聽著懶散的腳步聲靠近,而后房門被打開,他家主子軟得像沒了骨頭似的倚在門框上,笑目盈盈地盯著他看。“蕭家少爺走了?”“早便走了,”頓一頓,抬眼接著道,“還有一個人來了,也走了?!?/br>逸愣了愣,挑起了眉梢,直至他將手中的竹筒遞過去。“嘖,他怎么不親自找我?!?/br>容夕瞧著他披掛在身上的單薄里衣,又瞧了瞧那幾處新鮮的紅痕,微微嘆出一口氣:“您在里頭正歡著,他來找您,是殺了您好,還是殺了那個人更好?”把玩著竹筒的手略一停頓,這人面上容顏終于正經了幾分,沉吟半晌回道:“他若不信我,我又何必再解釋?!闭Z罷,才把那密信取出來細看,瞧過之后又遞給容夕,轉了話茬問:“無需安排給下頭的人了......你去,還是憐華去?”紙上墨漬入目,分明是四個人名,容夕抬眼,手指碾動著將那細小紙片搓成灰燼。“四個,與其一個人去,倒不如一起去罷了?!?/br>正是幽月當頂之時。容夕折回房前時,憐華依舊倚在原處等著他,纖弱的身子襯著耀目的紫,瞧著像一只蝴蝶。彼時見他來了,彎唇問道:“何時走?”“呵,你怎么知曉?”憐華笑彎了眼眸:“這染了朱色的小竹筒,哪回裝著的命,不得由你我二人親自去???”容夕淺抿了唇輕笑,把攥在手心的竹筒如同方才那張紙片一般搓碎作粉塵。“走吧?!?/br>紙上所書人名是丞相的四位得意門生,世人眼中凜然正氣之人,到了夜里也不過是些沉迷欲望、貪生怕死之輩。容夕坐在房梁上,借著幽幽月光望著房里的那抹紫衣。“噓......大人別出聲,奴本是您院里一株幽蘭,仰仗您恩澤才化得一夜凡人身......大人若是驚來了他人,奴便要灰飛煙滅了......”原本滿心防備之人愣在床上,呆呆地望著那雙噙著笑意的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