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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了以后,哥帶你釣魚去?!彼f完,便些氣悶的猛的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房頂孤單單的燈泡。趙學軍能感覺到大哥不高興。他沒問,反正一會兒他會忍不住的都說出來的。沉默的時間出乎意料的昂長,趙學軍站起來,扶著胸口,就著床邊攀著大立柜頂的木頭沿子,把上面的上海點心盒子取下來給哥哥??粗艿艹粤Φ臉幼?,趙學文趕緊坐起來接過盒子,打開,低頭看了下就推到一邊:“哥不吃,這是給你的?!?/br>哎呀?竟然一點都不興奮。竟然沒什么胃口吃?這一次趙學軍可真正的擔心了,他取出一個大糖圈塞進哥哥的手里,趙學文一副特沒滋味的表情,勉強咬了兩口后說:“你猜猜我去哪里了?”趙學文想了一下,覺得丟人,可是又實在想發泄。他逼著弟弟發了一個毒誓以后,便開始嘮嘮叨叨,像個憤青一樣的說了起來。今天一大早,趙學文去軍區看顧霞了,因為弟弟生病的關系,最近他一直沒有去看那位夢中的女郎。說實話,趙學文挺想她的。不懂愛情的趙學文,早就把顧霞納入自己的私人物品范疇。他很執著的認為,顧霞那就是應該屬于他的。為了顧霞,他不得不屈尊跟軍區的那幫死孩崽子玩,經過王希的介紹,他漸漸跟顧霞熟悉起來。軍區的子弟,跟政府子弟并不玩耍,甚至界限分明。這兩幫人有時候是互相看不起的,大一圈的孩子,偶而還會打群架。趙學文覺得,自己為顧霞做了很多,除了眾叛親離不算。像是替她跟學校借排球,找場地。借音樂磁帶給她,他還幫她抄歌詞兒。趙學文覺得自己真的是顧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即使顧霞總說他們是哥們,她是他干jiejie,他也認為那是少女羞澀的一種表現。他覺得,顧霞離開他,那是什么都不成的。今天,趙學文口袋里揣著mama從上海買來的幾塊泡泡糖,敲響了顧霞家里的門。這是趙學文第一次去顧霞家,以前他對顧霞家的小二樓有些畏懼。他敲了幾聲,顧霞家的門打開了,有個陌生的青年人,在門里不善的上下打量了他一會,那一張嘴就帶著一股子京味兒,說的是兒化音:“你找誰???這兒沒你認識的人,找錯了吧?”“我找顧霞?!壁w學文感覺到領地被侵犯了。“快開門,快開門,這是我干弟弟!”顧霞笑聲朗朗,推開那個年輕人,拉了趙學文進門。趙學文從口袋里取出泡泡糖遞給顧霞,看著那個年輕人說:“我是給顧霞送泡泡糖來的?!?/br>顧霞笑瞇瞇的接過去,打開包裝放進嘴巴里,她的牙齒雪白,嘴唇是紅艷艷的。趙學文上下打量,又被今日的顧霞震得一陣眩暈。今天的顧霞,渾身都是一股子花露水兒的味道,她穿著一件由七色線織成的洋氣線衫兒,那衣服的領子是圓形的,中間下面還綴著兩個可愛的毛球。她下身穿著一條豎紋喇叭褲,腳下竟然穿了一雙白色的皮鞋。“你多大了?還吃泡泡糖?!遍_門的這位,打扮那也不凡,緊繃著身體的花上衣,藍色的格子喇叭褲。明晃晃的三尖頭皮鞋子,衣服最中央還掛著一副麥克蛤蟆鏡。“管得著兒嗎,我愿意!”顧霞的話里也帶著兒化音。一陣遮蓋不住的音樂節奏從客廳傳來,顧霞拉著趙學文的手走進那里。趙學文茫然的跟著,他看著顧霞的頭發,那兩條大辮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披散著的中長發,發頂還帶著一個嫩黃色的有機玻璃卡子。外客來臨,屋子里的人奇怪的看著趙學文,他們看著他寒酸的軍干服,看著他的白球鞋。趙學文尷尬的扯扯褲腿,顧霞帶他來到一邊的沙發上,請他坐下,還遞給他一塊他從未吃過的西瓜:“沒吃過吧,這叫西瓜,吃吧!我媽從北京帶來的?!?/br>趙學文捧著西瓜,看著屋子里那群人。這些人與萬林這個小城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他們穿著他從未見過的衣衫,扭著比這里公園那幫年輕人更加驚奇的舞步,他們在屋子里帶著墨鏡,不分男女,擁擠在一起。他們只做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屁股扭出去,努力抖動到月亮上去。上下打量顧霞家,這家也令趙學文自慚形穢,顧霞家的屋頂,亮著的不是燈泡,而是明亮亮的管燈,還不是一個,是三個!她家有二樓,客廳當中有地毯,桌子上放著成堆的汽水,糖果,水果。響著音樂的錄音機是雙卡的,電視機是十四寸的。她家的沙發上蓋著的不是床單,而是考究的針織老虎下山蓋布,罩布前頭又加了一層雪白色的鉤針勾出來的花罩罩。身邊的人,在大聲說笑著,有人說這次國慶要大閱兵了,自己的父親要帶著部隊走過天安門。有人在說京城的某條胡同,有幫孫子打架,要出動上千人。后來,音樂停了,有個更加洋派的少女,帶著一頭波浪卷兒,穿著一條長裙子,她抱著一個吉他坐在屋子當中,張嘴說:“多塞(粵語:多謝)?!蔽葑永?,掌聲響起,那少女唱著一首電視機里近似于霍元甲主題歌那種的音兒的歌子,屋子里的人聽的如醉如癡。趙學文卻放下西瓜躲進廁所,顧霞家的廁所,洗手池是雪白的烤瓷做的,鏡子上沒有先進單位的字兒,有那么大的一塊,把人影兒照的又干凈,又清晰,又痛苦。咬著上海點心,趙學文跟自己的弟弟回憶了顧霞家的一切,最后非常郁悶的說:“弟,你嫂子沒了,不是哥不聽你的,看樣子,哥真的要從南街給你找個嫂子了?!?/br>正在喝罐頭湯的趙學軍,頓時噴了。他郁悶的看著自己的哥哥,伸手指指自己的眼睛說:“哥,你看著我,看著我真誠的眼睛,南街媳婦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的?”趙學文摟住弟弟的肩膀,帶著一絲詭異的氣調說:“這話我也早想問你了。為什么你說我會早早的死,還不許我去體校,不許我找南街媳婦?你小子這念頭那里來的?那時候,你進手術室,就像瘋了一樣,說一堆奇怪的話?!?/br>“哥,我都說啥了?”趙學軍一頭冷汗!“你能說啥?小屁孩一個,醫生說你那是胡話!我奇怪的是,你那里來的那些古怪想法,跟哥解釋解釋唄!”趙學文點點弟弟腦門。趙學軍無從解釋,只好裝死說:“哥,你不能在軍區受了委屈,失戀了,就來家里欺負我,我冤?!?/br>“狗屁的失戀,我才沒失戀。顧霞算什么?你看她周邊圍得那群人。穿資產階級衣服,一點都不五講四美。一群傻B……男女混在一起,早晚出事……”失戀的趙學文嘮叨著,就像個瘋子一樣,他努力在語言里對那群人吹毛求疵。眼神里卻泛著羨慕的光。被打敗了這個事實,是無法改變的。趙學軍無法幫助哥哥從這個圈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