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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手拉著韁繩,另一只手伸手一撈就挺順手地把這小家伙抱在自己的馬上了。段元寶起初有點嚇著,但被某人一帶上來又很直接地讓他自己抓著繩子就瞬間不怎么怕了。這人本是個性格隨性的人,一言一語都有種自由自在,不被任何事拘束之感,所以總是很有感染力。而看到有個人招了下手就把人家兒子給拐走了,段鸮看在眼里也沒說什么,此后一路,也只和富察爾濟這樣輪換著帶著段元寶一塊騎馬趕去江寧。“誒,那大伙都好了,咱們就走吧?!?/br>見狀,札克善背上行李也來了句。“嗯,走吧?!?/br>后面那兩個人也回答道。這一行,他們既選擇騎馬過去,肯定要比尋常方式快一些。據札克善說,只要不從官道走,從淮陽之畔踏水而行,一路翻山到達江寧后再轉至官道去往州府衙門,這個辦法會比較顛簸,但也是他們如今能想到的最快趕到江寧府去的法子了。路上,三個成人除了偶爾停下令馬喝水片刻都是連夜趕路,沒怎么好好休息過。從淮陽之畔的拓拔山穿過后,一路上彎彎扭扭未經的山路漸漸少了,到第二天黃昏落霞時,他們已下了官道進入了金陵主城。金陵,自古是名朝古都,至前朝都有一半時間是皇城重地。前朝遷都后,如今紫禁城的氣韻都積攢于與之相隔千里之外的順天府,但這古城金陵卻還是整個江南貿易,商戶乃至鹽官賦稅最繁華昌盛的地帶。三人到達城門口時,交手中批文則可入城。這一天,日頭卻也不錯。前頭由兵馬常年駐扎,挨個排查,但需下馬不可在主城內騎行,此后一路就穿行在這偌大的街道上,聽著滿城的淮陽話交織在一起,構成了本地特有的一道風俗景觀。以往,運河水從不過松陽縣,所以只有到了江寧府才可得見。遠處,錯落的一條長長的大運河里擠滿了各式各樣的鹽船漁船,船頭有踩著木板上岸下貨的,有撒開網子趁機網魚的,有船工老人,有浣紗婦女。搭建著水利木架子的虹橋上還有絡繹不絕在拉桿子搖櫓干活的工人,街頭上,最多見的小食無非兩種,鍋貼燒餅,雜碎鴨血湯。另有諸多民間風俗之事,花船,官妓,沿街客棧,和松陽縣城那邊看著又皆是不相同的,而除此之外見得最多的,就是那隱約可從這運河前樓閣上窺見的秦淮風光了。秦淮風光,這四個字卻是點明了他們此行的目的之一。因此前,劉岑曾在信里提到的那張失竊的。據段鸮印象是,這幅畫乃是本朝元年所繪,和前作是宋代佚名畫師所做不同,此畫是因蘇州杭州各地仿畫過多,當今圣上才找了五位畫師重新用西洋畫法繪制的。這五位畫師本就是朝廷中的官員,因擅長西洋畫,又取前人所長才畫下了這副。這幅畫最知名的兩點,一就是部分取景不再是原先汴京,而是眼前的金陵城,這也是為什么這副價值四萬兩的名畫會在江寧督查院供著的緣故。二就是畫上用一種透視的方法畫了整個江寧府的城防,建筑和八旗駐防兵馬營,另有四五百種民間百姓的生活情態,得此圖便是一覽這整個金陵的風光,是真正的無價之寶。只是按照劉岑信中所說,如今這副應該是已經在督查院失蹤了。只是也不知到底是誰偷走了這副名畫。這么想著,段鸮一行也已經進了這江寧府。因主城門前騾馬牲口最多,為避免四人沖散,又擠在這兒出不來,札克善和他們倆招手打了個招呼就先走最前面去了。入城門后,挨著人堆里往前走的段鸮手中牽著那匹梅花醉,抬頭目中所見整個主城,都傍著那貫穿來往客船的大運河。正走在他后面半步的富察爾濟只領著段元寶一步步跟著。可這走著走著,人高馬大的札克善還是一個人先走到前面,只剩下他們三個在后頭了。趕巧,再過一個多月就是秋圍,又趕上稅銀一事,金陵城熱鬧非凡,他耳邊只聽返祖走卒們在聊著些閑話,順道也聽聽這本地民生。從前,段鸮就曾經來過一次金陵,所以這淮陽話雖聽著有些拗口,他卻也大半聽得懂。可恰在這時,他和身邊的富察爾濟偶然聽到一個走在前頭的茶客,用淮陽話在和人說起這幾日他在滿城那頭所聽的一樁奇聞。當時,段鸮和富察爾濟就站在人群之外,周圍圍著幾個好事也在聽那個茶客說。不知為何總覺得事出有因,段鸮見狀就稍稍停下聽了這么一耳朵。緊接著,他們當下聽那茶客說,說就在三日前,他有個旁親和他講了個在金陵真實發生的怪事。說有個本地做茶水生意的懶漢在滿城外一夜之間撿了一麻袋八個西瓜。這懶漢那夜原是去趕夜工的,回家時下來放水,只看見地上那白撿的西瓜當時在月光下每個都看著老大。表面摸著還是冰涼結霜的,就這么大晚上丟在路邊,實在是個老天爺賞的大便宜,那懶漢見著大喜,也不仔細想這好事哪里來,只伸手在路邊摸著這圓溜溜的西瓜挨個點了點。一,二,三,數到八個。他摸黑拿手一禿嚕每個都圓溜溜的,那人一喜還敲了敲,咚咚響,該是熟瓜。這么想著,這茶水漢這才一股腦就半夜扛起一袋冰西瓜往家走。路上,那冰西瓜就耐不住熱快化了。滴答滴答,紅通通的西瓜水都這么灑了一路,這懶漢也什么異常都沒察覺。可等到家,他敲門先喊出自家婆娘拿刀快來且西瓜吃,這兩口子借著家里的蠟燭燈將這袋子一打開,卻還駭破了膽。因這一袋子里的八個西瓜竟不知為何摻了血淋淋的人頭。一,二,三,前七個都是冰西瓜。唯有一個是被丟在麻袋子里被人丟在路邊的冰凍人頭!——這丟在路邊沒人撿的西瓜里攙著一個人頭的奇聞,當下引得茶客周圍的人都議論紛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