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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又說,“天都要亮了?!?/br>和春握著方向盤的手動了動,有點伸出去觸碰曲景明的沖動,但他們還沒有回到那份上,他指尖點一點,沒敢逾越關系,只倍加溫柔地安慰他:“睡吧,還有很多時間呢?!?/br>曲景明默然,吐出一聲輕嘆,喃喃道:“謝謝你?!?/br>和春“哈”一笑:“謝什么,沒什么好謝的?!?/br>曲景明腦袋往脖子鉆了鉆,閉上了眼睛:“謝你等我?!?/br>和春聽見這句疑似雙關的話,愣了一下。他微微側臉看看已經閉眼睡去的曲景明,只見他的臉一半埋在昏暗中,一半有燈光映照,睡著的人沒有表情,卻表現著所有的表情、原始的表情。和春不禁細看他,發現他還是更像曲洋多一些,面部線條清晰得有點不近人情,抿著的唇也帶幾分冷意,好像天生就和這個世界有距離。沒有人說話,和春就胡思亂想起來。想到曲景明剛才的話,尤其是那句“冷血,沒有感情”……這樣的評價,和春私心里雖然絕不愿意承認,但想想,竟認為這話其實說得還是挺一針見血。回想往昔,童年的曲景明冷淡、不與人親近,確實有那么點冷血的端倪,到了十三四歲,他去了一趟曲家,跟曲老爺子處了一個暑假,再回來就有了點接受人情世故的意思,懂得與人為善了,盡管和春認為他骨子里還是藐視世界,但實際上他已經被人評價為“溫柔”了。后來,至今,他好像都在維持這個形象和處世態度。而自己,因為鬼迷心竅,從來沒有帶主動意識地去追究過他對待這個世界的真正態度??蓾撘庾R里呢?潛意識中自己是如何看待曲景明這個人的?當初他一聲不吭就去了美國,后來也沒有想辦法一定要保持聯系,兩年過去,也只有一張輕描淡寫的明信片,那時候自己的心灰意冷是因為什么呢?僅僅是因為分開兩年、杳無音訊而導致了感情熄滅嗎?如果真的當時就全部熄滅了,為什么十年這么可怕的時間過去后的今天,還是很想觸碰他?所以,熄滅說是靠不住的。失望才是真的。而失望是因為不相信,不信曲景明對自己的感情,不信曲景明當時還有心——即便自己還有心,也不相信曲景明有。因為,他和春打心底里和那個指摘曲景明的人一樣,也認為曲景明天生冷淡,感情根本捆不住他——童年受過這么多寄人籬下的委屈、白眼和欺負,這樣的辱和痛,他都能當做過眼云煙,區區一段不為世俗容納的初戀,他怎么會帶到大洋彼岸去?十八歲的時候,他和春是帶著不相信而心灰意冷的。這一點,直到此時此刻,這個寂靜的凌晨,看著曲景明睡中卸下所有為人修養,露出真正的表情,他才從內心深處翻出來蓋章承認。可就在承認的這一刻,他又把自己當年的潛意識否定了。曲景明怎么會是冷血的、沒有感情的?他只是太容易原諒自己遭受的惡意。他分明記著世間曾給他的所有善意,并且懷有報答之心,所以他會為林鹿的病選擇學醫,所以他回到彷州,像和家從來沒有傷害過他一樣地與他們相處;他還揣著深情厚意,所以他主動找上他,一聲苦也不訴,一點埋怨也不透露,只問“能不能給個機會”。和春繞著十年光陰跑了一圈的思路落回眼前,落回身邊躺著的曲景明身上,突然勒馬,沖得心頭一陣悸動,他想立刻就搖醒他,問問他這些年都經歷了什么。他不要聽學校里的趣事,他要聽聽他都怎么捱過一個人的苦的,林鹿有沒有像自己童年那樣陪伴他;這些年,他有沒有哪里傷著了。這份迫不及待讓他當即把車停在路邊。曲景明果然一如既往心事重,一點點異常就讓他醒了過來。他很難地抬了抬眼皮,迷迷糊糊地問:“到了嗎?”和春屏著氣息,盯著他:“還沒有?!?/br>“那怎么停下了?!鼻懊鲉栔?,實際上聽起來似乎并不在意為什么。和春把手搭在他的椅背上,靠過去,半身陰影把他遮住,他才強撐著眼皮睜開眼睛,對上和春的視線:“怎么了?”和春望著他迷茫的眼睛,無端端心跳得厲害,呼吸都不會了,剛才想好要問的問題一個也想不起來,牙尖咬了咬內嘴唇,搜腸刮肚半天,就問了出一句很沒風度的:“你和林鹿,到底有沒有談過?”聞言,曲景明好像清醒了點,目光有了聚焦。和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但已經來不及,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們這樣對視了好一會兒,曲景明支起了身,認真地回答:“談過,你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br>和春說不出不想知道。曲景明頓了頓,說:“從我住進她家,到她去世,我們一共認識四年,在一起三年,異地兩年,看過電影,聽過音樂會,單獨旅過游,拉過手,親過,睡過,但……”這種直白描述比講一個深情款款跌宕起伏的故事可惡多了,和春受不了,沒辦法等他說完,就欺身跨過去,兩手撐在椅背上,把曲景明逼得躺回去,嘴里的話停住,似乎倒吸了一口氣,可臉上神色不變,淡淡的,帶一點初醒的茫然。這個表情也很可惡。和春腦子里回蕩著“三年”、“親過”、“睡過”之類的詞匯,灼灼地炙烤他砰砰跳動的心臟。深夜使人發瘋,他根本攔不住自己滿肚子的火氣和凌晨堆積的欲望,也有點不想攔,對視片刻,他一言不發地低頭含住曲景明的嘴唇,很有經驗地伸進舌尖去找他。曲景明被他吻得一個激靈,下意識抬手摟住他的肩頭,兩人立刻疊做一團。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服貼到對方身上,像點點火星,一撩,燒了一片狼藉。和春這些年大概是沒少練習脫人衣服,沒兩下,曲景明就發現自己衣不蔽體了,他稍微要點臉,想把人推開,和春一點也沒給他機會,一手扣著他五指,一手摟著他肩膀,口中換氣分開的下一刻,就摩挲咬上他的喉結,柔韌舌尖一推,激得他喉結不由自主滾動,喉中擠出破碎的低嘆,好不容易才找到說話的力氣:“別,這是路邊……”和春抬起頭,眼中竟然一片晶瑩的淚花,讓他心驚,失去拒絕的意志。和春的情緒來得很快,見他沒什么反對的意思了,便更肆無忌憚,偏頭去舔他的耳垂,低聲輕喚:“明明……”這是好久好久以前,他們還是半熟的毛頭小子時,和春常用的招數,沒想到穿越十二年,曲景明還是沒有抵抗的余力,頭暈目眩地放棄了原則,和他陷入交歡的氣氛。身體的反應和接受比什么都直接,在人類之中,男人是更容易在欲望中湮沒理智的物種,他們都有過女人,也都沒有像傳說中的同性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