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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他微微愣了一下后,想到什么,連忙接過手機。電話是那名看護打來的,聽見是他接電話后,很快就告訴了他打電話來的原因。一直不見好轉的林樞,在早上醒來后,突然拔掉了手腕上的針,下了床撒腿就要往病房外面跑,半路被看護和醫院的工作者攔了下來,不過一送他回病房,他還是想方設法要出去,而且完全不聽醫生和護士的話,藥也不吃,針也拒絕打,一有人上去抓他,就被他或者推開,或者踢開,一副生人勿近謝絕合作的樣子,讓醫院里的人大感頭痛。柳應年不敢再耽誤,掛上電話,就直奔醫院。還好,不管是醫生還是看護,都說林樞的病已經明顯好轉了,高燒也退了,看來用不著太擔心。順手帶上門,柳應年朝病床上看去,一接觸到小娃娃古怪的目光,不由愣了一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他走過去,站到床前,溫聲細語的問。小娃娃先前的沉默和安靜完全消失了,眼中激動的神色明顯不同尋常,張了張嘴巴,動了動,想說什么,好像念了兩個字,但是柳應年沒聽清楚他念的是什么。“來,讓叔叔摸摸,看看你燒到底有沒有退下去?!?/br>柳應年的大手落在小娃娃額頭上,掌心和前額接觸的溫度讓小娃娃又是一震,眼睛睜的更大了。“還真的退了?!绷鴳曷冻龃笏梢豢跉獾谋砬?,然后視線再往下低,立刻嚇了一跳,“怎么回事?怎么哭了?”小娃娃竟然在他眼前無聲無息的掉眼淚。豆大的淚滴,一滴接著一滴,從眼睛里滾出來,凝結成珠,順著小臉頰直直的往下滑,像斷了線,一顆一顆掉落在抱在膝蓋上的小手臂上。那雙含淚的眼睛里包含的東西太多,柳應年乍然一看之下就怔住了。心里不知名的地方,好像被針扎了一下。但他很快晃了晃頭,搖掉那種莫名的感覺,抽了張面巾紙,幫小娃娃擦眼淚,溫柔的說著安撫的話。他以為林樞是因為醒來看見自己又不在身邊,所以才又覺得受了委屈,話里不由加上一些道歉的話。但不論他說什么,小娃娃都只是看著他哭。眼淚剛擦掉,又滾出來新的,怎么都擦不完似的。“到底怎么了?你光哭不說話,叔叔也猜不出來原因,不知道你是哪里疼,還是哪里不舒服?”見小娃娃還是沒什么反應,柳應年不禁暗暗琢磨:“該不會是不是燒壞了腦子吧?不過燒壞腦子,也不至于不能說話。這種情況,是不愿意說,還是連聲帶都燒壞了?前者還好,要是后者問題就大了?!?/br>這樣想著,柳應年又抽了一張干凈的面巾紙,在小娃娃臉上擦了幾下,“來,乖,說句話給叔叔聽聽?!?/br>“爸爸……”流淚中的小娃娃努了努嘴,好半天,兩個顫抖的音節從他嘴里飛了出來。柳應年愣了一瞬間,又晃了晃頭,暗嘲自己想的太多,連四歲小孩子的話都要疑神疑鬼。“你是想找你爸爸?”他對林樞說:“可是他現在不在這兒,他有點事情要做,過幾天才會來接你。你都忘了嗎?你答應你爸爸,暫時住到叔叔家里,記得嗎?”小娃娃紅著眼睛,但總算不再掉眼淚了,只是神色閃了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記起來了發燒前的事情,雖然猶豫了一下,但很快就用力的點了頭。“你爸爸讓你乖乖的聽叔叔的話,記得嗎?”柳應年趁機誘導。小娃娃看著他,又點了下頭。“如果不乖,叔叔就會討厭你,記得嗎?”小娃娃又猶豫了一下,半晌,一臉不情愿的點了頭。柳應年見到他真的不哭了,才去拿了條浸過溫水的濕毛巾,幫林樞把臉擦干凈。“叔叔?!毙⊥尥藿辛怂宦?,雖然發音有點奇怪。“嗯?”柳應年微微抬頭,正好剛幫他擦完臉。“我能抱你一下嗎?”小娃娃問他,聲音有點發抖。“當然能?!绷鴳晖耆荒芫芙^他的要求。林樞從以前就是,只要不安的話,就喜歡抱著讓他覺得能夠親近的人。雖然好像在前世,讓林樞覺得能夠親近的人只有他一個。不過現在也不好說,柳應年有自知之明,人家父母雙全,他只是小孩兒臨時的依附。林樞見他點頭同意,立刻朝他伸出雙手。柳應年放下毛巾,輕輕松松的把小孩兒抱了起來。抱在他身上的小孩兒果然安靜多了,就是把他抱的有點緊,讓他有點呼吸困難。柳應年有過照顧小孩子的經驗,很自然的就在小娃娃的背上輕緩的拍了起來,哄著他慢慢放松情緒。林樞拍在他肩膀上,看不見表情。就在柳應年以為小孩兒要睡著的時候,聽見林樞叫了他的名字。“柳應年?!避涇浀牡袜?,有著nongnong的眷戀。柳應年拍著林樞后背的手停住了。小娃娃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趴在他肩上的頭沒動,聲音也沒變,依然呢喃細語,仿佛真的要睡著一樣,低低的,幾不可聞。“這是叔叔的名字吧?我喜歡這個名字?!?/br>柳應年在心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從醫院里出來,已經過了晚上九點。柳應年陪著林樞吃了晚飯,看著他吃了藥躺在床上睡覺,再三保證只要林樞的病好全了就會很快來接他。本來以為說服林樞要花上很長時間,但沒想到林樞只是反復的跟他確認了幾遍就同意讓他離開了,有點出乎意料。明明一下午都纏著他寸步不離,怎么突然這么好說話?這讓柳應年有幾分郁悶。如果小孩兒堅持讓他留下來陪床,他說不定會冒著被霜再打斷一次肋骨的危險答應下來。出來前,霜就已經下過死命令,十點前一定要回去。可他還不想回去。柳應年的車停在十字路口,視線來回在幾個方向游移不定。如果可以,他很想直接從這里開車返回新城。從這里逃走。什么李翔華,什么林樞,什么霜,通通都去見鬼吧!如果一切都能用逃避來解決問題就好了。可惜不能。紅燈跳黃燈,黃燈跳綠燈。柳應年吐出一口氣,轉了方向盤,開往霜的別墅。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