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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過期的舊人,再索要這些總覺得不太合適,也沒有勇氣,只好作罷。沒想到林叔簡單地寒暄之后居然開口問:“小蘇先生,您和少爺吵架了嗎?”這可讓蘇謹心怎么回答?他從來沒有哪怕一秒鐘敢自認為居然還能有和嚴鎮吵架的資格。只好含糊否認。忍不住問:“怎么了?”林叔沉默片刻答:“少爺他最近……情緒不太好?!?/br>蘇謹心心口一抽,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也沉默了片刻才說:“大概……工作忙吧。他公司的并購案,最近正簽約,不是么?!?/br>——盡管不在嚴鎮身邊,蘇謹心還是保留了看財經新聞的習慣。這是他現在見到嚴鎮的唯一途徑。最近嚴鎮公司的并購案聲勢很大。就連在食堂吃飯都會聽到有同學在討論。這種時候他就愈發感覺仿佛做了一場盛大的美夢。林叔不置可否。又照例問了蘇謹心幾句近況,才猶猶豫豫地掛了。蘇謹心對著手機灰暗的屏幕發了很久的呆。不斷地想到嚴鎮手臂上的抓痕。有點擔心嚴鎮現在的身邊人并沒有那么懂事——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沒有擔心的立場。分別剛滿一周。蘇謹心頻繁地夢到嚴鎮。幾乎每個晚上都為此驚醒。有時是悲哀的夢,有時是春夢。——后者居多。真實得往往讓蘇謹心對自己的記憶感到震驚和害羞。還有一點點不足為外人道的竊喜——畢竟能見到嚴鎮,哪怕只是在夢里也是好的。他思念嚴鎮的時間還是和以往一樣多。卻并不消沉。堅強和努力到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驚訝的地步。大概因為在潛意識里,覺得自己并沒有時間和余地可以浪費在沮喪的無所事事上。石磊的展覽已經開幕了。取得了很好的反響。陸續有贊助商和投資人上門聯絡。其中不乏嚴鎮交際圈中的富豪。這多少讓蘇謹心對未來有了一絲希望:他沒有石磊那樣的天分,但他也是很努力,很好的學生。他或許要走過更艱難漫長的路,但總有一天,他也會爬到同樣的高度。等到那一天,他便可以堂堂正正地重新認識嚴鎮,然后光明正大地追一次。為此,他要開足馬力,一刻也不浪費。至于嚴鎮,他倒沒有林叔說的那么“不好”。雖然的確有點不太好。畢竟他不像蘇謹心在假期中,有足夠的空間調整心態。公司每天都有日常要處理。并購案雖然已經談判完成,但還有很多形式上的流程要走——合作方從半個國家之外飛過來,帶隊的又是他jiejie多年的閨蜜,姓林,人辣腦筋活,占著半個長輩的便宜,開口不留情面,光是搞接待就能要人半條命。不過忙也有忙的好處。忙起來,就把兒女私情拋在腦后。否則一有空閑,腦子就開萬花筒:吃飯的時候總見到蘇謹心愛吃的菜。路上會看到身量相似的男孩子。整夜整夜地做夢。午睡十五分鐘,能夢四五個姿勢,還換場景。比人在身邊還腎虛。各種應酬接二連三??此磉吙障聛?,都開他玩笑。被朋友勸說不如找一個像的放在身邊。當即皺眉頂回去:“我嚴鎮像是用贗品的人?”他的確看什么都能想起蘇謹心。但蘇謹心是獨一無二的。誰都不像蘇謹心。難過固然是難過。消沉到沒有持續太久。這倒多虧了石磊。——分開的第一天嚴鎮就去了石磊的展覽。那時還抓心撓肺地坐不住,只想要看蘇謹心一眼。誰想沒找到蘇謹心,連蘇謹心做模特的那些雕塑都被撤了。石磊認識他,直接走過來和他說:“對不起,那是不完整的作品,不能售出?!?/br>嚴鎮這才想起自己花大錢要買那套雕塑——但他當然不是來問雕塑的——便很干脆地為自己上次的失禮道歉,問蘇謹心的現狀,故作從容的,有一點幼稚的挑釁意味在。誰想石磊根本不接茬:“我不知道?!?/br>“不知道?”“當然不知道。你沒看過他的作品嗎?他已經是一個可以獨立創作的畫家了。為什么還會要跟我合作?我又怎么會知道他以后日程如何?”石磊秒答,超理所當然的樣子。嚴鎮不得不給他這種筆直的藝術家腦袋點個贊。該說高興呢,還是傷心呢。蘇謹心并不是為了石磊離開他。蘇謹心只是單純為了不想要和他在一起而離開他。……不過不需要翹墻角總歸是好的。嚴鎮在石磊那群古怪的藝術品中間停留了一個小時,放空大腦,做了決定:他和蘇謹心的開始方式,的確不太健康。在這里中斷也未嘗不是好事。等并購案簽完,這一陣忙過去塵埃落定了,他再慢慢地去試著把人追回來。他買下了下屬那臺幾十萬的二手普通車。交代家里裁縫,給自己做幾件看上去像學生的普通衣服。合作方的林總——以jiejie閨蜜的身份——私下問嚴鎮是不是戀愛了。嚴鎮想了想,大方地說,還沒追到。彼時是簽約活動的最后一天。他們站在記者的鏡頭簽,都覺得這樣的活動太過形式主義,索性開始閑聊。林總問他需不需要一點場外援助?嚴鎮搖頭:“不想讓別人插手?!?/br>林總便笑了:“看起來是很寶貝了?!?/br>嚴鎮難得地有點害羞,跟著低頭一笑:“是很寶貝的?!?/br>這個鏡頭被財經頻道的記者捕捉到,一五一十地在晚間財經里播出來。在食堂吃飯的蘇謹心猝不及防地被嚴鎮的笑容打了個暴擊。還沒回過神,便聽到身后廣告傳媒專業的學妹們嘰嘰喳喳的討論:嚴鎮,林如鏡,家世身份,財富學識,郎才女貌……一句句模糊的話語像一把把銳利的尖刀。蘇謹心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是的。他還是太天真了。嚴鎮那么好。喜歡嚴鎮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站在原地,只等他一個。疼痛來得措手不及。前幾天用來自我安慰自我鼓勵的理由,一瞬間猶如巨浪中海邊的沙堡,坍塌得一干二凈。蘇謹心后知后覺地感到鋪天蓋地的絕望。飯也不想吃了。站起身就往外走。他沒辦法看嚴鎮在別人身邊這樣笑。卻也不知道該走去哪里。只是茫然地信步向前。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站在嚴鎮別墅莊園外私家路前的小公共汽車站站臺上——往前一步就要走進嚴鎮莊園的攝像頭拍攝范圍了。他連忙收住腳步,向后退,在公車站的馬路牙子上坐下。望著面前密實的私家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