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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淺籽桃11、Chapter1...1他知道,自己早已被風光的前半生拋棄。老了。真的是。不管是鮮活的外表,還是高傲的內里……都一樣老了。被腐蝕得太干凈。好幾年前還能聽到別人發自內心的贊嘆,像是“柳生不光琴拉得好,長得也這么水靈啊”;像是“天才就是天才,有個這樣的兒子,柳大師很引以為豪吧”;像是“就算喜歡男人也沒什么的吧,反正柳生你已經成功到這個地步了”……像是,很多很多。現在已經沒有人夸他。他曾是眾人眼中的天才少年,如今卻手指殘疾,無法按弦;他曾是養父母的驕傲,如今卻只能在畫廊打工,淪為累贅;他曾愛過一個人,如今卻是色衰愛弛。“你用錢綁住我,用家境綁住我,用身體綁住我……”男人憐憫地蹲□來,將扯住自己衣角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可是,柳生,你看看你現在還剩下什么?”是的,他老了。什么也不剩下,自然也留不住陸源。那個人比誰都要現實太多。猶記得第一次見到陸源,他執著畫筆打量一望無際的碧藍色海潮,七月晴朗的天空,坐在白色沙灘盡頭的身影……組合在一起,本身就是幅無與倫比的漂亮油畫。那時候的他和現在的他,相差的好像只有“溫度”這種東西。一個讓他溫暖到情不自禁地微笑,一個連觸碰都冰寒徹骨,讓他打心底發抖。可是不管哪一個,都是令他瘋狂的陸源。不管哪一個,都是他想據為己有的唯一。“懷才不遇的話,我可以介紹給你你想要結識的人?!彼泴@樣陸源說,在某種沖動的促使下:“我父親認識很多這樣的人……我自己也小有名氣,所以……那個畫展我可以讓徐叔叔給你更多的空位?!?/br>男人沒有表態,靜靜地看著他。大約是不明白一向當做知心好友的人,怎么突然變卦的這么厲害。那一瞬間,他想自己是有些后悔的。可他根本按捺不住,離陸源這么近,又僅僅只做“好友”……不可能的。所以后悔之余,他還是把話全部說完——“你也可以不聽我的,但你必須明白,在這種圈子里,我要打壓你,實在是很容易的事。后天的畫展……如果你還想放上自己的畫,就按我說的,今晚陪在我身邊?!?/br>明知道陸源不愛男人。明知道一定會被恨。他也一頭走了下去,在所不惜。沒有人理解,那種想要得到一個人的心情……沒有人理解,對于某些人來說,那真的比什么都來的迫切。比如他。他的一生一直都被上天安排得好好的,那么順利,那么無趣,沒有任何東西需要他拼盡全力去爭取。可是遇上陸源,他孤注一擲。他用自己的錢替男人辦過畫展,用自己的人脈替他換來名聲,他在自己的演出上替男人做過宣傳,還不惜廉恥地用年輕的身體勾引他。是的,他曾經什么恥辱的姿勢都愿意做。就這樣威逼利誘著這個男人,給他錢與名的甜頭,幫他一步步爬得越來越高。毒癮一樣的,他戒不掉。可是終于有一天,他老了,且雙手殘疾。他從沒有想到自己也有這樣的一天。給不了那個人想要的一切,于是被當作廢品扔掉……多么順理成章。反正現在的他,也再造不成男人的任何顧慮。只是他沒辦法繼續拉琴了。養父母嫌他殘疾,又怕丑聞給家里抹黑,和他的聯系愈發稀少。只每個月固定給他寄點生活費,雙雙搬去了歐洲居住。他也沒什么可以抱怨的,當初從孤兒院被領養出來,本身就是為了繼承柳大師那一手絕世的琴技,將他們柳家的名聲發揚光大。他沒有做到,浪費了人家的一片心血,還能收到生活費,其實是該感激的。除了音樂,他什么也不會。最貧困的時候身上只剩下十塊,不得不低下頭去祈求一份工作。最后是一家畫廊收留了他。多么諷刺,他和陸源也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同行。驗票,給畫框拂灰,掃一掃地上的塵土……都是很簡單的下等活計。可是他手指受了傷,他連握住雞毛撣子都很難。不知道為什么,還是卑微地活下去了。只是夜里常常會想起陸源惡毒的話語,說他是小人,說他一個男人怎么能yin-蕩至此,有一夜甚至惡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讓他幾乎窒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窗外漫漫的星光里,男人俊美的臉容居高臨下:“你真讓我覺得惡心?!?/br>很奇怪,觸摸到他頸間的肌膚是guntang的,他對他,不是沒有欲念。那時候竟還覺得很安慰,覺得至少他們之間,每夜都有零距離的接觸。胸膛緊貼,心臟的跳動聲有力,且十分悅耳。那之后過了幾年?到現在,已經很習慣一個人的生活。和冰冷空蕩的床鋪。偶爾在電視上、報紙上能看到陸源的名字,他現在已是國際著名畫手了,前兩天去過意大利參展,和許許多多知名人物的名字擺在一起,混得風生水起。可是柳生這個曾被譽為天才的人,卻活脫脫從世上消失了。屬于他的最后一篇報道,他記得很清楚。——青年提琴手柳生滾落山崖,左右手各有不同程度的神經性損傷。專家表示,日后恐難繼續演奏……報道發出后第二天,他再也聯系不到陸源。——有些人在你生命中占有了非同一般的地位。那時候,他也如此認定。所以不到最后的絕境,他不想放棄。明知道是自取其辱,也不想放棄。那是陸源,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平淡生命中唯一的亮光。就算失去了所有事物,他也不想承認自己失去了陸源。那天之后,他瘋狂地找尋陸源的蹤跡。結果只是耗盡了僅剩的錢財而已。終于在賓館房間的門口等到了男人,好像是喝了酒從外邊回來,渾身都是風雪的味道。他并沒有得到進去的允許,只好站在柔軟的地毯上,低聲乞求。“……我不知道還要去找誰。這些年來,除了拉琴,我沒有任何親人。連朋友也沒有……”他低頭平淡地陳述,語調聽上去好像真的沒有悲喜——“不要離開我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