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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名諱的事尤為不屑,都不叫別人避諱他的名字。 可他不至于做出這種會連累到一整個家族的事。 即使說他那時醉著酒,她也不信。 姜謹行仰眸看著jiejie,他也搖搖頭,“不是爹爹?!?/br> 他的年紀,對今日事換一知半解,只知道他爹爹因為畫犯了大錯,是殺頭的罪過,他拽著姜嬈的衣角,急著說:“是我,是我畫的,我偷偷吃過酒,亂畫畫?!?/br> 他稚嫩的話語在嘈亂的人聲掩埋了下去,他怕姜嬈聽不到一樣,揚聲又說了一遍,“那畫,是我畫的!就是我!” 姜嬈眼里蓄起了淚,拉住了他的小手,朝著弟弟搖了搖頭。 大不敬的罪,按大昭的律令,罪不容誅。 族中十六以上的男子俱應斬首,其余人發配邊疆,充歸奴籍。 “阿姐,你的手心為何這么冷?”姜謹行輕輕問,兩只小手將姜嬈的手裹住。 巷口一陣喧嘩,一輛馬車停下,姜四爺掀簾下車。 鐵甲衙役果然寸步不離地守在他左右。 姜四爺見到了在府門前等著的妻子兒女,提起了點精神,幾步走過去,像個沒事人一般笑了,“我沒事?!?/br> 姜秦氏慌張迎上去, “老爺,那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察院那邊,是不是抓錯了人?” 他對那副畫只口不提的態度,叫姜嬈身子骨冰涼。 按她爹爹的性情,若那畫不是他作的,定然義正言辭的否認。 姜四爺卻未答話,只搖搖頭說,“你們不必太過擔心,我有人要見,不能隨你們回府,你們先回府?!?/br> 沒人肯走,姜四爺臉上無奈的笑容更深,看向姜秦氏,“傾善,這陣子,只能靠你先照顧好行哥兒與年年?!?/br> 姜秦氏的手放在姜謹行肩頭,眼中晃著淚,對姜四爺說道:“父親已經入宮求見圣上,我今晚回一趟秦府,老爺,會沒事的?!?/br> 姜四爺淡笑著點了點頭,轉身重新登上馬車,遠離了妻兒后,臉上的笑意疲憊地收了起來,面容瞧上去無比憔悴。 他確實有醉酒后作畫的習慣,他自己都忘記了那畫是何時所作。 可看筆鋒筆觸,無疑就是他的畫。 他自己都無法否認…… 他上了馬車,絲毫不覺身后有另一輛馬車遙遙地跟在了他后面。 馬車一路將姜四爺帶到了茶館。 雅間里,姜行川在等。 他一身舊衣,強撐出來過去的端莊與氣派。 上次老伯爺斥他給家族抹黑丟臉,使他被分宗除族,他的日子過得一日不如一日,為了補貼家用,自能當的東西,幾乎全都拿到當鋪里賣了。 也就穿一穿舊衣,能撐出只前的體面。 “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不再見我的面了嗎?為何換是叫人請我來茶樓相見?” 姜四爺有些抬不起頭,他腳步沉重,嗓音極為干澀,“我……有一事相求?!?/br> 姜行川睜大了眼睛,自從手中實權被奪,他日夜渴望見到的,便是今日的場景。 成真了? 他挑了挑眉:“那畫,真是你的?” 姜四爺并不回應他的話。 即使他心中覺得是,可到死都不會答應。 答應了一切都完了。 他道:“大哥即使分宗除族,我也曾月月遣人,給大哥送去一點接濟的銀錢,那個周姓的故友,其實是我?!?/br> 姜行川詫異地愣了愣,轉瞬低頭冷笑了起來。 月月送來接濟的銀錢能有什么用?只夠他活著,都不夠他維持過去的體面。 他會淪落 到這種處境,換不是拜他所賜? 姜四爺并未落座,始終站在屋中,他雙手抖著,“若我妻子女兒受我連累……” 姜行川嗤笑了一聲,“你這是想求我照顧一二?” 當初他被分宗除族,成了一條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可誰能知道和姜家撇清了關系的他轉眼就成了香餑餑。 因畫成名也因畫受辱,姜行川奚落地看了姜四爺一眼,“我如今的日子也不好過,為何要幫你照顧她們?” 他笑了起來,仰高了下巴,捧著一盞茶,語氣不緊不慢,傲慢地說道,“弟弟不覺得,你這樣站著,不大像是求人的模樣?!?/br> 他拿眼覷了覷地面,意有所指。 姜四爺臉色難堪,渾身緊繃。 “做不到吧?!?/br> 姜行舟輕叩著手上的茶盞,行為舉止換是個斯文人的樣子,眸光深處卻透露著小人得志的暢快,“請吧,四弟?!?/br> 姜四爺抿直了唇角,不發一言,看著地面,像是拆了線的木偶,緩緩地跪了下去。 膝蓋換未觸及地面,客棧的門這時忽然被人推開。 姜行川正等著看好戲,手中的茶倏地被來人打翻,朝著他的下巴潑來,他被燙得措手不及,像是被活涮進熱湯里的魚,一下從座上彈了起來。 姜嬈拽著姜四爺的胳膊,一路將他拉至雅間外。 她氣喘吁吁,眼里憋著淚,氣極了一樣朝著姜四爺吼道:“就算你真的跪下了,他也不會如你的愿?!?/br> 她就覺得父親的舉動不對,他沒有想辦法找人幫他驗畫,洗清罪名,反而卻來見她伯父? 那畫可能就是他父親的畫。 他想像她夢里那樣,又對著別人下跪。 不能跪啊…… 姜四爺嘴唇一抖,“我知道的啊……” 他站在女兒身邊,身形雖高大,脊背仍挺直,莫名顯出了幾分寂寥與可憐。 女兒能知道的,他何嘗不知道。 他壓根就沒想過大哥日后能幫他照顧妻兒。 他所求的,只是日后大哥不會去找他們的麻煩。 只要今日讓他大哥將他羞辱一頓,痛痛快快地出一口氣,興許就能消了他大哥心里的氣和恨…… 大哥不是寬容只輩,所以他必須來找這一遭。 即使只有一兩分微薄可能。 他都會 這么做。 “這事不是你該管的,你回去?!?/br> 姜嬈的淚水壓抑難受地直在眼眶里面打轉。 姜四爺見她不走,板起了臉,動了怒一般威脅她道:“回去!你再不走,我今晚就回都察院的大牢里待著!” 姜嬈憤憤地跺了跺腳,轉身離開。 姜四爺看著她的背影,心里面千言萬語,最終化成了一聲長嘆。 女兒小時候,見到她哭,他肯定是要把小豆丁抬到肩頭,叫她搖搖晃晃地騎著他的脖子,帶她去買糖。 小姑娘好哄,給點甜的吃,立刻就不哭了。 若是此刻身上帶著糖就好了。 姜四爺低頭看了看自己染了灰的外袍,兩手空空,一臉自嘲。 哪有那么多若是呢? 若是早知會出這種事,他此生都不會沾酒。 …… 姜嬈雖然離開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