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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段時間喜歡化學,我如實跟他說了,他沒說什么,就讓我好好學習就行。我想當時如果他讓我去學考古,我會氣得離家出走吧?!?/br> “錢叔,知道我為什么總是第一名嗎?因為我喜歡化學,我喜歡待在實驗室的感覺,這是我的愛好,我的興趣,如果我沒了這份興趣,我肯定也是個廢物?!?/br> “小橫……” 周自橫打小不愛說話,也不愛笑,第一次跟他們說這么多掏心窩的話,張玉芳眼睛又一次紅了。 周自橫繼續:“前段時間我爸生日,十八年了,我第一次知道他生日。作為一個兒子,我也很不孝?!?/br> 錢國沒過生日的習慣,他想起每年錢若土過生日時,這個傻大個兒子都會先給自己切一塊生日蛋糕,然后再給張玉芳切一塊,就當三人一起過了。 “所以我上次送了他禮物,聽說他高興的每天都帶在身邊,我這才知道他很在乎我?!敝茏詸M說,“雖然我們現在的關系仍然不是很親近,但也比之前好了很多?!?/br> 周自橫拿出手機,搜索錢若土的微博,點開相冊遞給錢國:“叔,其實,錢若土他拍的很好的,他愛攝影,所以他在這方面可能是個天才?!?/br> 錢國左右滑動著手機,對著那些照片沉默,可是震動的瞳孔卻出賣了他。 “所以……錢叔,您能好好坐下來,聽一聽錢若土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嗎?” 錢若土正躺在床上,對著花里胡哨的天花板發呆,天花板用深淺不一的藍色油漆刷過了,上面還貼著各種熱帶小魚的貼紙,因為年代久遠膠不牢固掉下來半個,懸掛在空中。 這是他小學六年級的家庭作業——布置自己的房間。他那段時間看了,特別喜歡海底世界,于是跟錢國提了,錢國二話沒說帶著他去買油漆和貼紙,星期天一天都在跟他布置這房間。 錢若土看著那快要掉下來的貼紙,要不出去跟老錢道個歉再跪一晚上吧!他心想。 門“啪”一聲開了,他從床上彈起來,發現周自橫站在他床尾。 “怎么樣?”錢若土有些泄氣,“能留個全尸嗎?” 周自橫把他拉起來:“聽好了,成敗都在你手上,就這么一次機會?!?/br> 錢若土驚訝:“我?” 周自橫把他拉起來,扶正他的肩膀:“快去吧,跟物理說拜拜,然后,過你想過的人生?!?/br> 錢若土到客廳的時候,發現他爸正窩在沙發,眼圈發紅。 錢國老了,不經意間發現,變化卻又是循序漸進。 “爸……”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最終還喊了一聲。 錢國無奈嘆氣:“說吧,你想說什么,都說出來?!?/br> 錢若土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周自橫沒露面,待在房間里聽著。 錢若土想了半天開口了:“我不喜歡物理,我也當不了物理學家,我就是想,把理想轉化為愛好,把愛好轉化為工作,這樣我也能有個目標,好好過下去,不至于每天都在自我懷疑?!?/br> 錢國盯著他看,提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那你能掙到錢嗎?” 錢若土眼睛慢慢變紅,幾乎要哭出來:“爸,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問你自己為什么要叫錢若土嗎?當時您說,錢財是身外之物,是一把泥土,應該踩在腳下,不應該為它躬腰。我一直牢記著,我想,比起錢,這世界上總有讓我更高興的事情?!?/br> “到時候,你看到你的朋友有車有房,你就不會這么說了!你會后悔,當時為什么要為了理想放棄這些,過苦日子?!卞X國盯著他,情緒倒是沒有之前激動。 “那又怎么樣?我不知道物理能不能給我帶來房子和車,但我知道它能給我帶來痛苦,爸,如果到時候我去當了攝影師,就算沒房沒車,我也是快樂的!” 錢國似乎要被說服了,可是突然又想起什么:“你要去學了攝影,就得退學從一切開始學,又回到了高中。到時候你的親戚會怎么想你,會說你腦子有病,說你不務正業被退學,說你沒出息!” “爸,你也說了,是你把煙戒了,mama好幾年沒買衣服,才給我湊齊的補習班費用,是你們的照顧才讓我上的大學……”錢若土一個一米九的大男生,此時幾乎泣不成聲,紅著眼睛使勁讓眼淚不流下來,“所以……他們算什么??!爸,我只需要你一句話啊,只要你的支持,再多的苦我也能挺下來?!?/br> 錢國跟著流眼淚,偷偷抹掉,嘴上卻硬著:“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你以為說出這些話很牛逼是嗎?到時候你混不好,吃苦的只能是你自己?!?/br> 錢若土沉默著,眼淚在那一刻跟破壩的洪水一樣。 張玉芳看不下去了,哭著對錢國說:“老錢,你少說兩句吧……你……別逼他了……” 錢若土突然站起來,直接跪在錢國面前,把老兩口嚇蒙了。 他輕輕握住錢國的手,那雙手干枯,蒼老,帶著恐怖的紋理和怎么也洗不凈的粉筆灰。 “爸,我不是叛逆,我都多大了,叛逆期早過了。我只是……想要說服你,爸,就一年,就給我一年,您讓我學吧,反正我現在只是個二本,如果我沒這個天分,那我就聽那您的,重新學物理,如果我考上了,我會快樂,我會努力掙錢,我會孝敬你們……爸,我從小就皮,您沒少打我,我因為怕挨揍,我也一直都聽您的。但……就這一次,您能不能聽我的呢?” 張玉芳一直坐在沙發里,小聲啜泣著——她一直以為錢若土是個孩子,但今天,她才發現對方長大了。 錢國看著跪在那里的兒子,半天才問他:“攝影……屬于藝術類嗎?學的話怎么報名?” 錢若土兩行淚都來不及擦,鼻涕還掛在那兒,眼睛亮起來:“您答應了?” 他壯起膽子,主動抱住錢國,這個擁抱讓父子的兩顆心貼的更近了。 錢若土哭出了聲,如果非要用一個成語來形容的話,那叫——梨花帶雨。 錢國吸了吸鼻子:“你后悔了也別跟我說,不過缺錢的話記得問我要?!?/br> 周自橫坐在床上,聽著客廳一家三口喜極而泣的聲音,眨了眨酸澀的眼,嘴角帶笑。 他喃喃道:“真好?!?/br> 自己留在這兒也沒啥用了,他道了別,出門后第一反應就是想跟季慵分享這份喜悅。拿出手機發現還有百分之七的電。 還能發幾條微信吧。他心想,剛點開對方的微信就有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 “喂,是周自橫嗎?” 這聲音很熟悉,周自橫在腦海中回憶——這是嚴慧助理的聲音。 周自橫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下午六點了,天色昏暗,他氣息不穩地問醫院住院部的前臺:“麻煩問一下,嚴慧在哪個病房?” “樓上605,v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