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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臉藏進季慵的帽子里,用悶悶的聲音對他說:“回宿舍嗎?我累了?!?/br> “好?!?/br> 一個字讓周自橫無比安心,就這樣沉沉的睡去。 他這一覺,一睜眼就是天黑。 宿舍里很黑,也很安靜,周自橫努力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他跟張松在教學樓對峙,然后張松提到了徐濤,然后自己……自己…… 他只想起自己被季慵背回來,其他說過的話一句也不記得。 周自橫剛準備翻身,就聽見有聲音傳來—— “醒了?” “嗯?!边@聲音并非來源于季慵的床鋪,可又熟悉無比,周自橫翻了個身,發現季慵在他對面的床板躺著。 “你怎么睡那兒了?”一開口聲音還帶著沙啞。 季慵敲著二郎腿,躺在床板上抖啊抖,傳來“吱呀吱呀”鋼材摩擦的聲音,他嘆氣道:“樓上又漏水,淹了我一四件套。下回我干脆睡在游泳圈里得了,免得哪天我溺水身亡?!?/br> 周自橫輕輕“嗯”了一聲。 季慵干脆做起身,靠在床邊:“你怎么樣?現在感覺?” 周自橫:“沒事?!?/br> “嗯?!奔俱纪现惨?,又沉默了片刻,“你餓不餓?” “不餓?!?/br> “嗯?!奔俱加滞现L音。 周自橫直接打斷他這些毫無意義的問話:“你想問什么,直接問吧?!?/br> 然后又加上一句:“我都告訴你?!?/br> 那段國外的時間,對于周自橫來說,是新奇有趣的。國大化工專業的大牛親自點名要他,并帶出國深造,參與兩校聯合的實驗計劃。 他是幸運的,他忘掉了周琮和嚴慧,也將之前那三個相處不愉快的奇葩室友拋之腦后。他在實驗上很有天賦,徐濤愿意帶他,給他最新的課題,并手把手教他一切。 有時候搞科研疲憊了,他就去運動,打打球,跑跑步什么的。受傷時,徐濤也會責備他,但更多的是關心。他享受著這種關心,恩師的知遇之恩以及在生活上的幫助讓他對這個花甲老人充滿了敬佩和依賴之情。 直到一通越洋電話打進來——他在得知父母離婚的消息后,差點連電話都拿不穩。 他不是早就預料到了嗎?他們最終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尾,自己是他們的拖累,是一段無欲無愛的感情的物證。 可是,他為什么會這么難受呢? 他終究還是在意的。在意那兩個每天不見蹤影的人對自己的看法。 他神情恍惚得去了實驗室,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于是,禍患終于釀成! 那場由易燃藥品引起的火災漫無邊際地在整間實驗室里游走!濃煙,火舌,慌亂的步伐以及大火中呼喊著他名字的聲音—— 徐濤將身上的白大褂濕水,一把把他推出去。他被消防人員架起,用最快的速度讓他逃離了現場。 幸虧最后大家都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可是徐濤的課題組被停掉,并被宣布永遠不能再研究此課題。 徐濤不怕降職,不怕受處分,但這個課題是他這些年來的心血,眼看著就要出成果了,卻被這一場無情的大火給毀滅消亡。 而始作俑者就是他。 “張松說得沒錯。我害了他,他待我這么好,我卻這么對他……”周自橫的聲音微微發顫,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盡量平緩道,“在那之后我就沒見過他。我一個人回了國,父母早就離婚了,我也不想告訴他們我回來了……我自責內疚之余,甚至把一些責任放在了他們離婚這件事上。我告訴自己,如果不是他們離婚,我也不會在實驗室里犯錯,也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br> 周自橫自嘲地笑了一聲:“你說我是不是特別差勁??!這些……分明不能怪在他們頭上。明明是我的失誤……是我的失誤?!?/br> “其實我可以打聽到老師住在哪里的……可是我不敢見他,我不敢見他!我又有什么臉面見他?!鄙倌甑穆曇魸u漸染上一絲哭腔,但稍微停頓了會兒又恢復了原樣,“他一定很恨我吧!我怕他恨我,怕他用不屑又怨怒的眼神對我,那是我最欽佩的人,我寧愿不見他?!?/br> “我就是這么差勁又懦弱的一個人。我身上全是負能量,你別靠近我,會被我傳染的?!?/br> “我要不是這樣的人,為什么他們會不要我……沒一個人要我!” 周自橫第一次說這么多話,季慵安靜地聽著,沒出聲。半晌,他在黑暗的宿舍里罵出來:“去他媽的差勁兒!” 周自橫一愣。 “去他媽的差勁兒!”季慵帶著狠勁兒又罵了一遍,“離婚是他們倆過不下去了,沒愛了,所以才分開!你是他們創造的,卻不是他們感情消散的理由!他們不關心你,我關心你!他們不稀罕你,我稀罕你!在我眼里,你眼睛比星星好看,你比更迷人!你到我家,我媽也愿意疼著你,季雪就是你meimei……總之就是,你特別好,你別看輕自己,這世上還有人愛著你,你要看得見?!?/br> 周自橫悄無聲息的流著淚。 淚水順著眼角,劃過皮膚,沾濕了枕巾。 他怕自己發出聲音,只大張著嘴吐出氣,又咬緊下唇壓制著。 這些話,從來沒人對他說過。 季慵聽著從凝滯空氣里傳來的呼吸聲,也跟著沉默,過了一會兒,他朝對面喊:“周自橫?” 周自橫重重吐出幾口氣,一面任憑眼淚肆意流淌,一面裝作沒事:“怎么了?” 季慵雙腿往墻壁一靠,頭朝下,聲音有點悶,估計是缺氧造成的:“以前老季抽我的時候,我都特別想哭。不過想哭的時候,就去倒立吧,這樣,眼淚就——” “季慵……”周自橫直接打斷了他。 “嗯?” “你要過來一起睡嗎?” 回答周自橫的,是對面重重的身體與床板的撞擊聲。 第37章 季慵沒開燈,直接一躍跳下床板。窗簾沒拉好,外面的月光傾泄而下,給這個原本寂靜漆黑的宿舍添了層薄紗。 床上的被子鼓囊囊的,下面蓋著的是那個故作堅強卻偷哭的少年。雖然無法完全感同身受,但季慵多少能體會到一些……他的孤獨,他的難過,他的外冷內熱。 季慵在如水的月光下,一步一步踏著臺階,朝著他小室友的床靠近。 周自橫微微側身,床晃了幾下,季慵心跳也跟著起伏。 小家伙,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周自橫感覺到了季慵爬床的動作,雙手往腦后一枕,心想剛才可能是自己腦子缺氧,才會一時嘴快把人喊到自己床上。 可對方床單被罩之類的不是濕了嗎?也不能一整晚都睡硬床板吧。 周自橫就這么給自己找了個借口,仿佛一點私心都沒有。 季慵的膝蓋已經跪在了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