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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非譽一手拉著一個,向司機師傅道謝:“謝謝師傅,夜間行車,您也多注意安全?!?/br>俞白到電梯口的時候,電梯正往上到四樓,不知道下來要等到什么時候。他焦躁地反復按了幾下按鈕,然后決定從步梯跑了上去。俞總在七樓,他沒花多長時間就找到了俞總。因為俞沐晴的哭聲。哭個不停的俞沐晴被方知竹從病房里拉到了樓梯間,方知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努力繃出板正嚴肅的腔調:“俞沐晴,你不能哭,你要懂事?!?/br>俞沐晴擦著眼淚:“我不哭,我不哭……”小女孩哽咽著反復重復這句話,但眼淚是止不住的,到最后,俞沐晴還是沒能忍住,大哭出聲:“可是我要爸爸,我……我要爸爸……我要爸爸!”俞白從樓梯里爬上來,就這樣跟俞沐晴和方知竹碰了面。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唯物論俞沐晴趴在方知竹的肩頭,哭的聲音都啞了,仍舊不斷地重復要爸爸。方知竹攬住俞沐晴,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別哭,別哭,mama還在?!?/br>俞沐晴哭得厲害,方知竹的眼淚也從眼眶里掉出來,她仰起臉,用手背擦去。這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兩層臺階下的俞白。俞白的臉白得好像刷了一層白釉,他對上方知竹的目光,踟躇了一會兒,艱難地開口:“他……怎么樣了?”俞白的手指不自覺地捏緊褲縫——他在害怕。方知竹紅著眼睛朝俞白搖了搖頭,她抱起俞沐晴,對俞白說:“你跟我來?!?/br>俞維明躺在病床上,被一圈冰冷的醫療機械設備包圍著,他身邊有兩個護士,正把他身上的管子一根一根拔掉。心電監護儀已經停止波動,護士毫不遲疑地扯掉俞總胸前的電極片,看到家屬進來,手里的動作也沒有慢上一點:“醫院床位有限,我們馬上會將死者送去太平間冰凍保存,希望家屬理解。另外,請家屬盡快聯系殯儀館?!?/br>床位是留給活人的,死人有死人待的地方。方知竹捂住嘴,哽咽地說:“……好?!?/br>醫院見過太多生離死別,對于護士來說,這一天沒有什么特別,俞維明和他的家屬們也沒有什么特別。生老病死,沒有人能夠避開。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斷向死亡趨近。護士把儀器設備處理好,離開病房前,說:“家屬讓小孩不要哭了,別影響其他病人休息?!?/br>方知竹把俞沐晴緊緊抱住,連聲應道:“好好好,對不起,對不起?!?/br>護士戴著口罩,就露出一雙眼睛,她看了一眼俞沐晴,嘆了一口氣。護士的眼神讓俞沐晴好像瞬間就懂了些什么,她沒有再嚎啕大哭,而是趴在方知竹的肩頭,小聲地叫:“mama,mama……我害怕……”方知竹安撫地拍著俞沐晴的背,她紅著眼睛,對俞白說:“去看你爸爸最后一眼吧?!?/br>俞白拖著兩條腿,踉蹌地走到病床前,直接跪了下來。他覺得躺在床上的人不是俞維明。俞總怎么能是這個樣子的?胸膛前一道猙獰的傷口,右腿也纏著厚厚的紗布,眼睛緊閉,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臉上到處都是細碎的傷口。這個人不可能是隨時要站起來揚起巴掌打他一頓的俞維明。俞白顫抖著握上病床上那個人的手,他還是覺得很懵,甚至他回頭看了一眼方知竹,希望從方知竹的臉上找出什么證據,來證明這個人不是俞維明。方知竹在無聲地哭。俞白忽然就不敢看她了。“俞白,你叫他一聲爸爸吧?!狈街裨谟岚邹D過頭后說,“我聽老人說,人……剛死的時候,靈魂還在附近,你叫他,他能聽見?!?/br>聽見什么?俞白發現他還是沒能理解方知竹的意思。什么死,什么靈魂。“來,家屬讓一讓?!睅讉€護士再次進門,直接拉開俞白握住俞維明的手,要把俞維明推出去。俞白忽然被推開,直接摔倒在地。“家屬記得去找醫生開死亡證明?!?/br>護士們已經做過太多次同樣的事情,這會兒連點同情心都泛濫不起來,只是機械地一步一步完成工作。俞沐晴在俞維明要被推走的時候,瘋狂地從方知竹身上掙脫下來,她追著幾個護士后面跑,邊哭邊喊:“爸爸——爸爸——”在俞維明被推出病房的時候,俞白終于反應過來,他迅速地從地上爬起來,也追了出去。護士們熟練地推著死者進了專用電梯,俞沐晴和俞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電梯門在他們面前一點點殘忍地關上。護士說:“家屬先不要跟來?!?/br>醫院的電梯很長,銀灰色金屬泛著白光,每一個人都神色冷漠,好像被鍍上一層稀有金屬防護膜。這是俞白關于死亡的印象。多年前,他也是這樣送走他的mama。俞沐晴還在哭,俞白蹲下來,把俞沐晴抱在懷里。方知竹跟過來,她看了看俞白和俞沐晴,艱難地說:“俞白,麻煩你照顧一下俞沐晴,我要去開死亡證明和聯系殯儀館,還有……還有很多事情要做?!?/br>陳非譽剛好從另一間電梯里出來,跟他一起到的,還有傅醫生。傅醫生拍了拍俞白的肩膀,然后對方知竹說:“您先去聯系殯儀館,死亡證明我帶俞白去開?!?/br>俞白抬起頭,聲音嘶啞,重復了一遍:“我去開?!?/br>陳非譽牽過俞沐晴,他從口袋里取出一包紙巾,替俞沐晴擦眼淚和鼻涕:“不哭,哥哥和mama都在?!?/br>方知竹認識陳非譽,不僅僅是在附中的光榮榜上,她還記得上次在游樂園的時候,俞白就是和陳非譽一起的。在這個時候,她實在沒有多余的精力照顧俞沐晴:“那就拜托你們了?!?/br>俞白跟著傅醫生去找俞維明的主治醫師,俞白不愿意坐電梯,傅醫生便帶他走樓梯,并給他講了俞維明的事情:“高速公路上的連環車禍,你的父親也是受害人,目前交警還在調查相關的案情,暫時沒有公布處理結果,聽說是一輛大貨車忽然追尾,后續恐怕你們還得跑幾趟警察局,確定責任及賠償?!?/br>俞白沉默地點了點頭。傅醫生繼續說:“因為這起車禍,今天下午醫院同時送進來十多個急救病人,和你父親一起送來的還有他的秘書,這會兒還在重癥監護室。他年輕,身體素質更好,能夠挺過今晚就沒有什么大問題。你父親胸前肋骨斷裂,心臟受損,右腿截肢,失血過多,腦袋上也受了傷,救治無效?!?/br>俞白抬頭,看向傅醫生,他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現自己沒辦法發出聲音。“到了?!备滇t生敲